第28章 我想做法医
晏修推开青砖瓦白的竹院，门合上就隔绝了外面现代都市的快节奏。院子面积很大，一条鹅卵石的小道迎向后方的院子，远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沿着小路凿了一条砖块堆砌的蜿蜒小湖通向假山流水，祝渔偏头一看，水清波澜，红鲤荡漾，冬日的院子种满了绿植和腊梅，细闻有芳然的清香。
祝渔心道：这地方清净，不错。
小屋尖顶挂着几盏灯笼，在寒风里摇曳，人还未走进，铜色木门从里拉开，是服务员，恭敬地说：“二位午好。”
服务员领两人进来，里面的桌席用屏风当着，上面绣着精致的飞鸟春草，气氛很安静，只有细细温柔说话声。
祝渔坐下，悄悄跟晏修说话：“你那么小就在这里吃饭？”妈呀，富二代的有钱她想象不到。
晏修说：“小时候姑姑喜欢来，我就跟在她屁股后儿。”那也是唯一一个喜欢他宠爱他的姑姑。
祝渔点点头，她以前倒是经常听晏修提起这个姑姑，只是从她回来后，就没听晏修提起过了，她不由得好奇地问：“那你姑姑呢？”
晏修默了两秒：“去世了。”
祝渔懵了：“对不起对不起。”
晏修不在意：“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逝者已去多年，不再伤感，只剩缅怀和敬重，他不在继续这个问题，“这里不用点菜，老板按心情配菜。”
祝渔对这种点菜的方式感到很惊喜，跃跃欲试。晏修丝毫不意外在她面上瞧见这种神情。有时候他觉得，其实他和祝渔才是同类人。
很快，服务员送菜，三道精致C市菜，一道汤羹和甜品水果。一壶热茶，祝渔喝了一口，味道偏咸，她第一次喝这种茶。
晏修也抿了一口，赞道：“味道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祝渔又跟着喝了一口，果然好喝。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回去的路上祝渔心情都很好，只是可惜以后没什么机会再来了，除非出差。
回到招待所，两人收拾完行李，沈致过来送他们。
在路上，沈致和晏修谈事情，祝渔睡得太饱了，便无聊地看新闻，看着看着发现一则关于家暴的新闻，她心一紧，以为又是什么事件，急忙点了进去。
是一条短视频，标题写着：官博科普：家暴的危害！
“任何国家都有家暴，而在我国的家庭暴力发生为29.7%—35.7%，受害者为妇女、儿童、老人，数据显示多半为妇女。但令人非常心痛的是，超过了60%的妇女选择忍让，因老一辈得过且过的思想劝说而放弃，因对方跪地恳求而心软，因对方的威胁而妥协……
“如果你的身边很不幸有这一幕，请一定要伸手援手，对家暴说不，我们心怀感恩，好人一生平安……”
“如果此刻的你不幸正在被家暴，首先要学会报警，因为警方这边要有出警的案底；二、寻找证人；三、验伤报告；四、用录音摄像将家暴过程录下来等设备，它们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有以上一种证据，那么它们作为间接证据就够了！
“最后再啰嗦一句，请可爱的你们在收集证据的过程中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能被发现。
“请你们一定要记住，要在第一时间报警！报警！报警！求助警方！不要一个人默默地扛！一个破碎的家说明不了什么，但你的背后还有我们！我们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网友A：我是知情人，知道是某个事，我们都在反思。
网友B：暗戳戳举起手，这件事我也知道，是上次视频事件和跳楼事件，很感激为此事件付出辛苦和努力的人。
网友C：哇！这个家暴宣传做得好用心啊！
网友D：最后一句话呜呜呜！今天又是被感动的一天。
这则短视频是A市公安官博发在微、博上的，转发量达到了2万。祝渔看完宣传视频，只感觉眼里一酸，她捂住嘴巴，有些话如鲠在喉，压抑极了。
如果……如果她不那么逞强和倔强就好了。
可是再也没有如果了。
……
回到C市，陈德给祝渔和晏修放了一天假。
难得祝清平也在家里，早早起来去市场买菜，还叫了晏修过来吃饭。祝渔睡得模模糊糊听见楼下的有说话声。
“她真的很懒对不对？”
瓶子：“嗷嗷嗷——”
“她很能睡对不对？”
瓶子：“嗷嗷嗷——”
“你也这样觉得对吧？”
瓶子：“嗷嗷嗷——”
“英雄所见略同。”他说完，摸了摸罗威纳的头，把最后一口烤肠递到它嘴里。瓶子吃完，亲昵地舔着他。
祝渔裹着羽绒服趴在阳台上，就看院子里的一人一狗欢快地吐槽，十分无奈。
瓶子看见了祝渔，扬起脑袋兴奋地朝她“嗷嗷”两嗓子。
晏修跟着望去，只见祝渔看也不看他，飞快转身，给了他一个格外傲娇的背影。他顿时乐了，不就是说了小祖宗几句嘛。
晏修揉揉瓶子的脸：“还不让说了。”
吃完饭，祝清平去公园下棋，晏修自如得如自家一般，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给我倒杯水。”
“我是你丫头吗？”
晏修扭头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一番，随即摇摇头。
祝渔倒了一杯水，却不递给他：“你刚刚的打量和摇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祝渔哪里不清楚他想的，不就是说她做丫头都不够格嘛。她今儿有事，不跟晏修计较：“我马上要出门了，你走的时候记得给瓶子换水加狗粮，锁门。”
晏修从电视里移开目光，接过水，这才发现祝渔换了衣服，黑色呢子大衣，裙子。打扮得很……他不想夸她，目光又移到电视上，语气十分随意地问：“你要去干什么？”
祝渔心情很好，但又想到晏修说她懒，她故意说：“不告诉你。”
晏修挑眉：“哦，穿这么少不冷吗？”
C市降温了，这两天会有雨夹雪，他是男人，常年健身，但在室外都扛不住刺骨湿冷的寒风，更何况是不穿羽绒服的祝渔。
祝渔不以为然：“不冷啊，我们约在室内见面。”而且人多，氛围热闹，根本不会冷。
约？？
晏修瞟了她一眼，祝渔站在客厅的镜子前，理了理头发，又微微扬起唇角，看口红有没有涂匀，他漫不经心地道：“哦，和谁见面啊？”
祝渔不逗他了，开心地说：“高中同学聚会呢，没想到他们还能联系到我。”
晏修：“……”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不感兴趣的模样，“哦，路上注意安全，少喝点酒。”
祝渔挑挑眉，真难得晏修会关心她嘱咐她。
他又加了一句：“没人会去接你。”
祝渔：“……”
“那我走啦！”她穿上高跟鞋，“咚咚咚”地走了。
等她一走，家里立刻安静下来，晏修扭头看看瓶子：“哎，放假真无聊，还不如回局里。”
晏修当然没有真的回局里，因为周炎找他出去喝酒了。
祝渔今天心情真的很好，他们班那时特别团队，抄作业找祝渔，打架找体育委，看小说找学霸……一群同班三年的同学差不多八九年没见，得知聚会，纷纷请假从各地赶来。大家相貌虽然变了很多，但还是彼此熟悉的老样子，见面搂搂抱抱，互道这些年的衷肠和心酸。
得知她是法医后，直接竖起大拇指：“真厉害啊，没想到你真做法医了。”
“可以啊，快给我们讲讲有什么有趣的案子……”
一群人围着她东扯西聊，全然没有多年不见的陌生感和因她与尸体死人接触要保持距离。
祝渔突然想起来那时快高考，班主任问大家未来想做什么，祝渔就说做法医。全班听到直接拍桌子：“不愧是祝渔，好样的！”
“啊啊啊太帅了！”
若是别的班同学，大抵觉得她异想天开，或是——恶心，毕竟那时年纪小，什么尸体啊凶手啊，平日里在电视和小说上看看，觉得有趣，但也不会不敢真的去碰。可这群同学，永远都没有嘲笑她，嫌弃她，或者是诋毁她的梦想。
同学见面有永远说不完的话和聊不完的回忆，服务员一打一打地送酒上来，吃吃喝喝，个个儿脸颊通红。班长是个嘤嘤萌萌的软妹子，喝多了搂着祝渔就哭哭啼啼：“每年聚会你都不在，我们可想你了。”
“还记得上大学后第一次聚会吧，你去英国了，我们在这边吃，给你开视频。”
祝渔都还记得，提起这些往事，她红了眼眶：“我在英国也可想你们了。”
体育委员说：“说真的，我们都怕你留在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祝渔摇摇头，笑着说：“怎么可能啊，毕竟C市是我家。”毕竟……她请缨自荐，不管怎么样都要回来的。
服务员进来送菜，看着这一桌桌的刚才都吃得好好的，一转眼说哭就哭了。一时间不知是该前进是后退，还是羡慕他们感情好，毕竟她也看了不少同学聚会上的攀比和虚伪，今天这个班，倒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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