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子不教父之过
当时班主任听完这番话,暗暗心惊。
或许她曾经有那么一分钟为赵原所做的事情疑惑,为杨老师说的话疑惑,可随着赵原的死亡,一切都渐渐平息了,她也未曾有过疑虑和怀疑了。
“后来要临近中考的原因了,大家回到备考里,认认真真地学习。也不再讨论赵原跳楼自杀这件事了。”班主任如实说。
晏修不知怎地有些唏嘘,人死如灯灭,灯没了,便再也没有人去追逐那一盏光了。
晏修去赵家的途中让魏梓文联系杨老师,但却没有联系上。
周炎翻着班主任的笔录,靠在椅子上,声音很淡:“晏修,你说赵原真的像杨老师所说的那样吗?”
“我不知道。”晏修摇了摇头,突然道,“我只觉得那封匿名信很奇怪。”
周炎见他提起匿名信,也觉得奇怪:“我也发现这个案子牵扯出了多封匿名信,先前是廖静死亡,程默给我们发匿名信。以前是赵原自杀,x……暂且称x交给警方的匿名信。”
这会是巧合吗?
晏修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了什么:“程默是不是和赵原一样大?”
周炎道:“是的?”
晏修立刻挺直了背脊:“查查她们俩先前没有交集。我总觉得赵原的死,不会那么简单。”
赵家。
赵家两老是高校教授,如今还没退休,偶尔去上课课带带学生,平时工作也不忙。
晏修和周炎来时,赵父正在院子里逗鹦鹉,那只鹦鹉通体都是白色,眼睛底下却有两团淡淡的晕红,像极了女人的腮红,头顶上有一顶冠,是鸡尾鹦鹉。
晏修还没走进,就听到鹦鹉扑腾着翅膀,声音尖锐:“人来了!人来了!”
赵父探头。
几人打了一个照面,听到来意,赵父面色一沉:“怎么又把这个案子找出来了?当初不是都已经查清楚结案了吗?”
晏修笑道:“是结案了,但是我们还想再了解一些关于赵原死亡前的事情。”
赵父道:“这件事儿没什么好说的。”
晏修的语气略有些不客气:“您不喜欢这个女儿吗?”
赵父一愣,否认道:“不是。”
晏修:“那为什么不愿意再提及呢?”
听负责案件的刑警所说,当初赵原自杀,赵父没有来过学校一次,如今听到晏修提及赵原,他脸上根本不是触人伤情的神情,而且恼羞成怒,和全然不想提起的冷漠态度。
赵父摆了摆手,道:“我们赵家没有这样的女儿!没有这么不堪打击的人!”
晏修说:“您真的相信赵原是因为考试压力大而自杀的吗?”
赵父一愣:“你什么意思?”
晏修想了想,说:“当你们接到赵原跳楼自杀的消息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跟你们说——你的女儿调皮捣蛋,不学无术,欺凌学生,败坏班风,破坏集体。竟然最后逃避考试而自杀了。我想请问您,您觉得自己女儿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吗?”
他一字一句而用力出来这句话,最后一个字落下,气氛静了一瞬,赵父也顿住一秒,固执地说:“他……他们都这么说……”他们赵家是书香门第,心气高傲,从不逃避问题,将一辈子的心血都放在学术上了,可偏偏赵原是个例外。
赵母初初听到那些人口中的赵原,几乎不认识这是自己的孩子了。
——子不教父之过,他们觉得太丢脸了。
晏修指了指院子里的桌椅,低声道:“请和我们聊一聊赵原吧。”
赵父沉默了几秒,终是点了点头。
三人坐下来,过了一会儿,赵母也端着几杯茶出来,她坐下,静静道:“小原这孩子……怎么说呢,她来得很意外,我们当时没准备要二胎的,可家中老辈都希望我们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
“赵家是书香门第,长辈自然对小辈们的要求比较严格,但是我们对小原和姐姐小优的一样严厉,从不说偏袒哪一方,但偏偏小原和我们不亲。她不像姐姐那么乖巧懂事,小原从小就古灵精怪,性格倔强固执,主意心眼儿多。而且她也只和姐姐亲,亲得就像姐姐才是母亲一样。”
晏修问道:“为什么呢?”
大抵是年龄大了,人也略有些感性了,赵母叹了叹:“应该是小原四五岁那会儿我和她爸调了单位,工作更忙了,所以一直都是小优在照顾她,再加上平时我和她爸对姐妹俩要求格外严厉,每次考试都要求必须达到一个分数,达不到就不许吃饭、不许出去玩,更不许睡觉,小原反感这样的教育模式,才越来越讨厌我们吧。”
这样的教育方式让晏修想起了晏母对他的教育,怜爱得有些窒息。他回过神来,轻声地说:“或许她只是想要爱。”
赵父却不认同这番话,他道:“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给爱给孩子呢?只是她还小,不懂事,忽略了我们的爱。”停了几秒,他看向晏修,“这种教育方式我个人觉得是正确的,赵母一顿,拍了拍赵父,意示他不要再说了。
赵父停了嘴,默不作声地望向别处,但眼里的倔强还在,认为自己始终没错。
晏修问道:“关于赵原自杀的原因,你们就没有深入地调查过吗?”
“怎么没——”
赵父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赵母打断了,她说:“怎么可能没有调查过?可学校的老师包括学生都说她调皮捣蛋,欺凌学生,破坏班集体,成绩下滑。那么多人这样说,难道有假吗?这些是事实啊……”
晏修想了想,道:“有个老师说赵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儿的学校。”
赵父默了两秒,突然开腔:“你知道赵原为什么会转学吗?”
晏修惊讶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被上一个学校退学的。原因是——打架。”
晏修愣住了:“赵原打架?”
赵父道:“确切地说是她单方面地打别人,将对方学生直接从楼梯上推了下去,脑震荡,牙齿也嗑掉了。这事儿当时在学校影响极坏,性质极其恶劣,家长要报警,但我和她妈不想毁掉赵原的前途,于是私下和对方家长商量,对方家长要求赔付十万,她退学。这事儿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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