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饱,因为你秀色可餐
在酒店吃完,一群人转战其它地方,聚会一直到了闹到很晚。最后一个个醉醺醺地在门口依依不舍十八相送。祝渔喝了不少,但也没太醉,有同学说要送她回家,她摆摆手说:“我家就在附近,走回去就行。”
走出拐角,附近是一条热闹的吃食街,灯火通明,夜如白日。但是夜晚的气温骤降,冷凉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祝渔想起什么,又绕去超市买了一些必须用品。刚出超市,就看见一群人围成一团,叽喳言语:“怎么回事啊?走得好端端突然就昏迷了!”
“要不要救护车?”
“哎呀,你不要去,万一是人家碰瓷怎么办?”
“……”
人群里有紧张担心的,神色犹豫要不要上前的,看戏皆有。祝渔一听,职业反应让她以为是命案,当即推开人群,穿到中央。
躺在地上的是个年轻男子,他戴着鸭舌帽,脸色很苍白,穿着墨蓝羽绒服,安静躺在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
祝渔赶紧将袋子扔下,半跪在地上,习惯性地伸手去探那人的脖颈脉,还有气,她赶紧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快速报了地址。
挂完电话,祝渔查看男子的眼睛和口腔,以及脉搏的心跳,发现很平稳,没有任何明显症状,那应该是休克。她将食指和中指按在男子的唇沟处,也就是人中,以20-40下/每分钟为进行推拿。
然后在心中默数,默数到了100下,男子的手指动了动,眼皮跳了两下,是醒来快要的迹象。祝渔松了一口气,可她万万没想到下一秒男子突然伸出手,单手紧紧地捏住她的手,猛地睁开眼盯着祝渔,那双眼睛很沉很亮,冷寂而阴鸷:“你在干什么?”
祝渔一愣,奇怪他极为警惕的反应,这不像是个普通人。
她抽了抽手,男子没什么力气,毫不费力就被她抽回来了。她急忙解释,语气很轻:“你刚刚休克了,救护车很快就来,你坚持一会儿。”
男子听她这样说,神情和身体放松了很多,嗓音沙哑:“谢谢。”
“不客气。”祝渔看他醒过来了,便将他扶起来坐着,周遭有好心人端了一杯热水过来:“大冬天的,暖暖身子。”
男子接过,道谢。
好心人还要给祝渔倒热水,祝渔摆摆手,知道男子已无大碍,她拿起购物袋离开。
这时,救护车鸣笛过来,医生护士疏散人群,抬担架进来,护士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子,似乎是认识他,惊呼:“周蔚江!”
祝渔才走不远,听到了护士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护士火冒三丈指着男人的鼻子骂:“谁让你偷跑出来的?周蔚江!你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吗?是癌症,不是小感冒!你不要命了是吧?”
怪不得昏迷,原来他是重症病人。
她回头,恰时救护车上的男子往这边看过来,隔着重重人群,似乎是在找她,两人的目光对上,男子那双眼眸极为黑深,却神色未明。
祝渔淡淡地收回目光,往前走。
她没看到马路对面停了不久的黑色奥迪,车内的周炎看完好心人救昏迷者的爱心戏码,同时,也很不解远处晏修此时的“爱心”行为。要知道,晏修可是很不屑做这些“乐于助人”的活儿。
晏修低着腰,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卖花的小姑娘,小姑娘提着一篮子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她拿出一支给递给英俊的男子,清脆道:“10块钱。”
晏修没有接,而是从口袋里拿出钱给她,又指着远处,嗓音十分柔和:“看到没,那位姐姐——穿着黑色大衣,齐肩短发,瘦瘦小小的姐姐。你帮我把这支花送给她。”
等小姑娘拿着花走了,周炎上前,勾上他的肩膀,语气调侃:“晏警官,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和祝法医谈恋爱。刚刚喝酒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越来越奇怪了,不但喜欢看时间,还喝着喝着就笑了起来,回来的时候非要代驾绕这条路走,现在还做好事。”
以他七年的刑侦工作经验,祝法医和晏警官绝对有问题。
晏修凉凉瞟了他一眼:“闭嘴。”
周炎听他这么说,也不恼,反而摆手说道:“好好好,我不管你,我闭嘴,我走,省得你见我了我心烦。”
晏修最烦周炎阴阳怪气了,一脚踹了过去。
“啊——”周炎发出猪叫声。
“姐姐,这朵花送给你。”
祝渔走着走着就听见身后清脆的嗓音,她回头,是个小姑娘,提着花篮,手里拿着一支红玫瑰做递给她的动作。
祝渔稍稍弯下腰,礼貌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买花。”
小姑娘微笑摇头:“这朵玫瑰是送给善良的姐姐。”
“送给我?”祝渔微怔,想起应该是自己救人的举动被她看见了。她犹豫几秒,小姑娘真挚的目光,依旧把花递着,也不收回手。她看着小姑娘稚嫩的眼神,突然舍不得拒绝。
她接过花:“谢谢你。”
“不客气。”小姑娘正准备走,祝渔叫住她,手里拿着钱,语气很温柔,“我想再买一朵,让它们成双做伴。”
小姑娘一愣,想到叔叔的嘱托,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头:“好啊。”
于是,祝渔拿着两朵玫瑰回了家,晏修早已走了,她用玻璃杯倒了水,将两支红玫瑰插在里面。然后把玻璃杯放到阳台外面,天色漆黑,只有霓虹的灯光落进来,影影绰绰落在玫瑰上,格外迷人。
她坐在沙发里看书,右手握笔画标记写注明,左手边是一杯咖啡。偶尔看得眼疲劳,她抬头看看玻璃窗外的红玫瑰,就想起了小姑娘友好善意的举动,她的心一阵暖意,然后弯嘴笑一笑。
快到年底了,事情多,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件和会议,局里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祝渔一连加了一星期的班,每天早出晚归。
周天晚上局里还在加班,祝渔对着电脑,里面是一连串的现场图片,她一边看,一边低头记录,嘴上还不忘打了个哈欠。
法医室的办公室窗户正对着局里的球场,十几个穿警服的警察在打篮球,耳边传来击球扣篮的摩擦声,隐约间她还听到了几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祝渔不由得抬头看了几眼,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沉思间,就看见晏修提着两份食盒进来,笑着说:“今天是小年。”
“怪不得。”祝渔眼睛顿时亮了,她笑了笑指指他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好吃的?特意给我送来的吗?”
“饺子。”晏修摸了摸鼻子,“别误会啊,我不是特意给你送的,是刚好只有我一个人在。”
祝渔:“……”不用解释得那么清楚,她不想了解他对她的不重视。
晏修把一张办公桌清理出来,将食盒放在上面:“今晚加班,陈队犒劳大伙的。”他边说着边揭开盖子,顿时冒出香喷喷的热气,一颗颗馅儿饱,满的饺子,汤汁清白,上面洒了葱花和生菜。只听他随意说:“里面有好几种馅混合的,我记得你不挑食的。”
祝渔顿了顿,这个人口是心非的人还说不是特意给她送来的。她一直都爱吃汤饺子,喜欢在上面撒葱花和香菜,再放一点醋,简直是人间美味。
这些习惯晏修都还记得。
祝渔开心地弯了弯嘴,乖乖坐在凳子上。
晏修瞟了她的神情,不知怎么,心情也好了很多。与祝渔不同,晏修喜欢吃蒸饺,调了辣椒和醋混合的小料。
祝渔看了一眼:“你这吃法一点儿都没变啊。”
晏修极其顺口地回道:“你也是啊,也没变。”
话落下,两人齐齐一愣。原来,她(他)还记得过去。
晏修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人的习惯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祝渔垂下眼,用很小的声音说:“晏修,我也没变。”
晏修听见了,也用很小的声音来回她:“嗯,我知道。”可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会变。
祝渔抿抿嘴还想说什么,晏修拍拍她的头:“快吃,小心冷了。”
祝渔只好低下头用汤勺舀了一颗饺子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顿时轻呼:“烫!”里面包的是玉米猪肉馅,份量很足,从嘴角溢出来了一点。
晏修赶紧抽了一张纸递给她:“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祝渔吐吐舌头感激不尽,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谢谢!”
晏修无奈,只得说:“慢点吃啊,小心烫。”
“知道啦,你真啰嗦。”祝渔轻嗯一声,低下头小心翼翼吃饺子。
“你……”晏修轻哼一声,今天是小年,过节,他决定不跟小祖宗计较。
两人不说话,气氛安静了下来,外面似乎没打球了,一点声响都听不见了。
好安静啊,好想找点儿什么话题来打破平静。
祝渔边吃边想,然后目光就下意识地看向安静吃东西的晏修,看着看着,就定在他的手上了,很漂亮,修长白净,握着汤勺,吃饺子的动作不紧不慢。
察觉到她的目光,晏修偏头就抓到了她炙热的眼神。祝渔以为晏修会像以前那样贫自己,可他没有,反而轻轻笑了笑,很无奈:“看我肚子又不能饱。”
祝渔脱口而出:“饱。因为你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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