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王福全推开门，发现屋里一片漆黑，他摸黑在柜子里找个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灯光昏暗，摇摇晃晃的照在霍凌州那一张憔悴不堪的脸上，不知是因为头疾犯了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双目泛着红，墨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颓废。

魏征走上前，微微颔首行礼：“殿下。”

霍凌州淡淡瞥了一眼魏征，看他手上并没有拿着圣旨之类的东西，又往魏征身后瞧了一眼，也没看见跟着的小太监。

霍凌州好奇的问：“魏公公不是来传旨的吗？难不成是来传父皇口谕的？”

“怎么，父皇现在连拟个旨都不愿了吗？”

魏征见他说着话，就要伸手去倒桌上的酒来喝，于是主动走上前，帮霍凌州倒了一杯酒，还贴心的道：“殿下小心身子。”

霍凌州直接问道：“说吧，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孤？废黜太子之位？还是把孤贬为庶人？”

魏征摇了摇头，温声道：“都不是……”

他接着道：“皇上让奴才给殿下带一句话。”

“什么话？”

魏征回：“皇上说，您要保全沈家可以，但是您不能动薛家和谢家……他说这也是为您好。”

霍凌州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道：“然后呢？没了……？”

魏征点点头。

霍凌州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孤知道了，辛苦魏公公了。”

魏征颔首，淡淡笑了笑，然后退了出去。

霍凌州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痛苦的神情说明他方才在魏征面前的轻描淡写，只不过是强撑硬抗着。

当他饱受头疾侵袭的时候，霍凌州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可怕的想法……

反正痛成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反正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活着……也行，死了……更好。

生与死他都毫不畏惧，又怎么会害怕再次失去这个太子之位呢？

在太和殿中，他只忍耐了皇帝的一个巴掌，那是为人子，做错事该受的。

拦截圣旨一事，已属大逆不道，霍凌州他认了。

可其他的，他没办法认……

霍凌州生性孤傲，又多了几分执拗和暴戾，即使面对的人是当今天子，他亦是没半点惧怕的。

对于霍凌州来说，身居高位者，无论面对的是谁，他的低头和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皇帝虽然是他父亲，虽然是这世间权力最高的存在，但在这座冷酷无情的皇城之中，永远只遵循一条法则。

那便是，强者为王。

他的父皇再怎么强大，再怎么位高权重，那也是过去了。

皇帝已经老了。

霍凌州在太和殿时，说了句，这太子之位，他也坐腻了。

这句话并非是他无心之说，皇帝是个聪明的，显然也能听出里面蕴含的别样含义。

……

所以，在霍凌州离开太和殿之后，皇帝看着面前的龙椅想了很久。

凛国如今的形势不算好，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其中不乏贪官污吏，奸臣作乱。

治国之道，皇帝比谁都懂。

在这乱世之下，唯有以暴制暴，方能天下太平。

霍凌州这个太子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他暴戾，偏执，手段狠辣，除了对那位沈家姑娘有几分惦记，对别人可算得上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皇帝虽然被霍凌州气个半死，但经过这次父子只之间剧烈的争吵，他更加确信了，这太子之位……非霍凌州莫属。

他满意至极……

故而，皇帝才会突然失控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疯，他也没生气，反倒是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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