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法庭。

何以然迟到了。

不仅是迟到，她缺席了，打电话也没人接通。

怎么回事？

陆闻辞坐在座位上，神色瞧着冷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与之同频的还有胸腔里的心脏。

不知为何，莫名有种发慌的感觉。

今天的法庭很是安静。

陆闻辞等得有些烦躁，他抬手扯了扯领带，尽管已经努力让身体感到舒适，却始终有种不自在感，久久无法消散。

在这令人厌恶的安静中，一道声音打破了所有。

“当事人来不了了，何小姐在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李律师的面色变得难看。

事关重要客户，他连忙拿出电话准备联系齐逸。

就在电话接通的瞬间，有人用力握住他的手臂，力量大得仿佛要将他的骨骼折断，但奇怪的是，他竟从中捕捉到一丝克制。

是那种压抑情绪到极致的克制。

哪怕再有一丝尘埃落下，那座情绪的火山都会爆发。

李律师忍痛抬头，直直对上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其中情绪饱满又复杂，在更深层次的地方，有一丝恐惧在膨胀。

如凶兽一样唬人。

在被惊到愣神的瞬间，电话听筒里传来齐逸的声音。

“李律师？现在不应该在开庭吗？”

李律师急急回神开口道，“小齐总，何小姐出事了！”

“刚才医院用何小姐的手机发来消息，说何小姐遭遇车祸，生命垂危！”

……

医院里始终蔓延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最先赶到急救室门口的是何家夫妇。

何母杨丽姝坐在铁质长椅上哭泣，不停喘气仿佛是难以呼吸，口中不停喃喃何以然的名字。

何桥坐在旁边将她揽进怀中安慰，手在杨丽姝后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脸上带着同样的悲伤和担忧。外表一向儒雅的男人此刻看着有些落魄，岁月的痕迹在此刻展现出来。

陆闻辞的视线淡淡地扫过他们，然后落在急救室亮起的红灯上。

他站在楼梯口，竟然觉得脚下有千斤重，一步也无法迈出。

怎么可能？

何以然、车祸？

这两个词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直到此刻，陆闻辞还感觉到一股不真实。

在起诉离婚、前往开庭的路上遭遇车祸，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何以然怎么可能遭遇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躺在急诊室里面？！

陆闻辞的眼尾红了一片。

他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又重又缓。

何母杨丽姝还沉浸在打击中，何桥先一步发现浑身雨渍的陆闻辞，相较于以往的和善，他此刻的眼神很冷，看着陆闻辞的目光不带丝毫情绪。

但眼下陆闻辞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到抢救室门前，他忽地生出一丝迷茫，他能做些什么？

他的妻子躺在里面，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陆闻辞神色恍惚地行至墙边，直到背部完全贴合在墙面，他才仿佛脱力般卸去身上的力量。

撑着他来到医院、站在何以然抢救室门口的气散了。

眼皮垂下，漆黑瞳孔几欲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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