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遗祸


  有了解瘟疫的药方,剩下的就是煎药给将士们服下,这些事自有东雍军医操心,苏棠要做的就是熬时间,等东雍将士们完全恢复。

  当然了,这三天苏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每天都帮苏寂行针,助他恢复。

  三天一过,苏寂的肩膀只要不大幅度动,基本不会疼了。

  第四天早上,苏棠才从床上醒来,半夏就凑到床边,咧了嘴笑,“世子妃,一会儿收拾完东西,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苏棠眉头一挑,有些不敢置信,“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东雍竟会主动放我们回去?”

  不在背地里给他们使绊子,她就谢天谢地了,竟然还主动,苏棠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正准备掐自己,半夏就道,“东雍哪有这样的好心啊,恨不得把世子妃一直拘在他们东雍大营才好呢,是老爷和王爷他们觉得瘟疫已解,世子妃没有留在东雍大营的必要了,信安郡王他们到城门口接您和世子爷还有大少爷回去。”

  虽然来接人的只是信安郡王和秦晃他们,可要是信安郡王他们的面子不够,宁朝会派大军来接回他们的公主和驸马。

  苏棠和谢柏庭两人一马来东雍就是为解瘟疫,如今瘟疫已经解了,东雍该兑现承诺,让苏棠和谢柏庭带苏寂离开了。

  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苏棠迫不及待掀开被子下床,和半夏白鹭一起收拾东西。

  虽然东西有点多,但都在营帐里,半个时辰就都装进箱子里,抬上马车。

  东雍准备了早饭,苏棠和谢柏庭都没吃,直接出了营帐。

  一出去就看到闵国公走过来。

  看到苏棠和谢柏庭,闵国公歉意道,“这些日子,委屈二位了。”

  委屈?

  他们在东雍大营待的这些日子,岂是“委屈”两个字就能一带而过的?!

  要不是看在闵国公帮过她大哥的份上,她绝不会这么轻易帮东雍解瘟疫。

  苏棠冷笑一声,“冤有头债有主,把我们拘在东雍大营的不是你闵国公,你闵国公也代替不了东雍,不必和我们赔不是。”

  丢下这一句,苏棠看向苏寂,“大哥,我们走。”

  “好。”

  苏寂翻身上马。

  谢柏庭扶苏棠坐到马背上,自己也坐了上去,把苏棠搂在怀中,一夹马肚子就朝东雍大营门口走去。

  闵国公当初以项上人头向苏棠和谢柏庭担保,会保他们在东雍无虞,毫发无损的离开,现在他们要走,闵国公肯定要送他们一程。

  这边闵国公才送谢柏庭和苏棠出军营,那边王将军带一小队亲信骑马过来,王将军禀告道,“国公爷,刚刚澹伯侯离营了。”

  闵国公眉头一拢。

  他还担心澹伯侯固执,为宁朝逃犯宋国公所蛊惑,不肯放靖南王世子和护国公主离开,现在他们还没离开军营,澹伯侯反倒先走了?

  宁朝没有攻城,身为大将军,澹伯侯该坐镇军营才是,怎能随意离开?

  直觉告诉闵国公,澹伯侯突然离营不寻常。

  别说闵国公觉得反常了,苏棠也担心,澹伯侯可是心狠手辣到连自己亲生女儿都杀,苏棠不信这样的人会信守承诺,尤其在掣肘他澹伯侯的瘟疫解了之后,就更不能有丝毫懈怠了。

  骑在马背上,风刮过脸颊有些生疼,离城门口越近,苏棠就越不安。

  城门近在咫尺,只要过了这道紧闭的城门就安全了。

  一行人在城门前停下,守城官见是闵国公,赶紧上前行礼。

  闵国公道,“打开城门,放他们离开。”

  守城官没有说话,而是下意识的往城墙上瞄了一眼,王将军看到城门边拴着的马,小声提醒道,“国公爷,马……”

  闵国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澹伯侯的马。

  几乎是瞬间,闵国公心底就蹿出一股无名火,是他提议让独孤邑去宁朝做人质,换苏棠安心来东雍帮着解瘟疫,结果澹伯侯答应的好好的,转过头就耍手段,让女儿独孤雪代替儿子独孤邑去。

  身为大将军之子,前锋将军,本来就该为将士们冲锋陷阵,这也是独孤邑扬名立威的好机会,澹伯侯却生怕膝下唯一的独子有闪失,这么怕儿子出事,就别带来战场!

  一旦上了战场,谁都有战死沙场的可能,怕就躲的远远的!

  现在宁朝送雪儿回来,又赶来城门楼迎接女儿,他澹伯侯可真是个疼女儿的好父亲!

  这些日子闵国公有多担心独孤雪,这会儿就有多厌恶澹伯侯的虚伪,连带着对守城官都没了好脸色,“开城门!”

  冰冷的声音听的守城官身子一激灵,想着这么多匹马还有马车跑过来,动静可是不小了,澹伯侯在城门楼上不可能听不见,不阻拦就是默许了。

  想到这里,守城官赶紧吩咐道,“开城门。”

  城门厚重,十名东雍将士一起开都费劲,谢柏庭对闵国公道,“闵国公就送到这儿吧。”

  闵国公毕竟被宁朝俘虏过,人前不便和他们走的太近,闵国公想着信安郡王他们就在城门外等候,出不了岔子,就不坚持送了。

  闵国公上了城门楼。

  再说城门外,信安郡王他们骑在马背上,坐的是腰酸屁股疼,等的不耐烦的他,快忍不住要派人回去召大军来了。

  真是给他们东雍脸面了。

  等的几乎耐心全无的时候,城门打开的“吱嘎”声传来,谢柏庭苏棠还有苏寂他们骑马出来了。

  信安郡王他们喜出望外。

  只是笑容还没有完全在脸上绽放开,就见城门楼上射出来一支利箭,直冲苏寂而去。

  “苏兄,小心!”

  声音快不过箭,信安郡王话还没有说出口,箭就从背后朝苏寂心口处射来,眼看在就要取苏寂的命了,电光火石之间,另外一边又射过来一支箭,且速度更快,直接把那支箭射落在地。

  城门楼上,澹伯侯看到自己射出去的箭被射落,他猛然转头就看到手拿弓箭的闵国公。

  几乎在他看清楚是闵国公的瞬间,闵国公一口血喷了出来,手中弓重重摔落,昏死过去。

  “国公爷!”

  王将军急呼出声。

  王将军挡住了视线,澹伯侯看不到闵国公,收回怒眸的他,看向城墙下,准备再补一箭。

  然而一瞥眼,正好和苏寂冰冷嗜血的眸光撞上。

  那一瞬间,澹伯侯只觉得一股杀气扑面冲来,让他四肢百骸都在往外冒寒气。

  他忘了要做什么,等他反应过来,苏寂已经和谢柏庭他们离开射程范围之内了。

  看着骑马离开的苏寂,澹伯侯脑子里只剩八个字——

  纵虎归山,遗祸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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