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伤人的话（加更）

　　苏瑶瑶有几分晃神。

　　她撑起身子靠在床侧，心猛地狂跳起来，对上他一双在黑夜中都显得明亮的眼时，心口更是生出几分逃避的欲望，甚至不敢继续和他对视，看着他此刻的目光，连指尖都有几分微微发麻。

　　苏瑶瑶艰难地张口，却发觉自己说不出那句伤人的话，嗓子像是被封住。

　　“怎么？”

　　谢修之见她沉默，不免面露担忧，走近蹲在床边定定看着她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苏瑶瑶却忽地避开，一双杏眼定定看着他。

　　“大公子。”

　　苏瑶瑶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看着谢修之面上的浅淡担忧和疑惑，心一沉。

　　今日这件事必须说出口，即便她清楚这很伤人，即便她清楚谢修之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而发怒，但是苏瑶瑶不能眼睁睁看着谢修之因为自己而再次错过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若是娶了世家贵女，他便不再需要如这些日子一般日日奔波。

　　“大公子，我来京城已经三四个月了。”她别开头，抿唇道：“大公子今年已经快二十三，换做旁人，都已经早早娶妻生子。”

　　“你想说什么？”

　　谢修之笑，还以为苏瑶瑶终于开口让自己娶她，于是不免心神一动，嘴角诚实地上扬。

　　他在她身边坐下，定定看着她一张被黯淡烛光衬得莹白如玉的脸，心被猫尾巴划过般一痒，下意识便伸手撩起她耳侧的碎发，粗粝的指尖划过她的脸侧和耳尖，勾得她好不容易冷下来的心，瞬间又狂跳起来。

　　“大公子什么时候娶妻？主母什么时候进门？”苏瑶瑶抿唇，稍稍后仰避开他的手，继续道：“若是主母进门，我也需要准备准备。”

　　谢修之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没听清一般身子前倾，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冷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苏瑶瑶说的都是真心话，光光说出这两句便已经耗费她全部心力，浑身失去力气，只死死绞紧手中的被子，唇咬得发白。

　　谢修之在听清她所说那一刻便已经如坠冰窖，手忽地冷下来，浑身发僵。

　　怒意顺着心口蔓延至全身，谢修之却只轻嗤出声，又重复道：“你说什么？”

　　苏瑶瑶目光复杂，看着谢修之面无表情的脸，故作轻松道：“我这般出身，能在大公子身边侍奉，已是三生有幸。不求旁的，只希望大公子能日后时不时能想起我，来看一眼便是。”

　　苏瑶瑶说得恍惚。

　　她忽地想起自己刚入谢府，甚至于第一次见到谢修之之前，她都希望日后能够求一个恩典出府，找一个良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她向往平静的日子，也曾设想自己和未来夫君能只有彼此，日子平平淡淡又幸福。

　　可是谢修之不同，他不是普通男子。他待自己极好，苏瑶瑶已经完完全全沦陷，可是依照她的出身，她也只会是谢修之的累赘，做一个妾或是侧室还好。

　　若是他娶自己为妻，那全京城都会知道谢修之娶了一个出身低贱的小丫鬟，让他无端沦为旁人的笑柄。

　　她不愿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没有对视，苏瑶瑶不愿看他，谢修之目光凝住，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

　　谢修之沉默着，没有回答苏瑶瑶的话，目光渐渐阴郁，语气也含着几分沙哑，“你倒是大度。”

　　他轻笑出声，最后又冷肃道：“苏瑶瑶，听你说出这种话，我真想将你的心剖开看一看，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和石头一样冷，一样硬。”

　　“苏瑶瑶。”他忍不住又叫她一声，眼底满是嘲意，“若是换做在金陵，你对我说出这种话，我还能当做没听见，只当你是小心谨慎而不敢说错话，于是说出这种明晃晃将人推开的话。”

　　“今日呢？”

　　谢修之伸手将苏瑶瑶的下巴挑起，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眸光沉沉道：“你倒是给我一个惊喜，惊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他对上她一双微冷却执拗的眼，“你重新说一遍，你刚才到底要说什么？”

　　苏瑶瑶心神俱震，面上生出几分难言的仓皇，下意识想要别开头，却被他死死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谢修之何其高傲，今日却给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只要她开口，他便会当做事情没有发生。

　　苏瑶瑶已经快无法维持此刻的冷淡，只想伸手环住他。

　　世间的女子，谁不想日日夜夜和自己的夫君朝夕相对，谁不想两人互相扶持，彼此眼底都没有旁人？

　　她指尖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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