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醒来
他从未见过父亲露出这般表情。
宋麟安无法掩饰面上的不安,抿唇上前,还未开口,便忽地听见楚国公对着自己沉声道:“麟安,你的妹妹有着落了。”
他闻言便一喜,还以为父亲面上的神色乃是喜极所致,顿时起身道:“父亲,我去接妹妹,她在哪里?”
宋明义看着宋麟安面露惊喜,只叹口气,之后面上的皱纹似乎瞬间变多,看着宋麟安的目光满是疲倦。
“张家。”他说着,语气间骤然满是寒冰,心底发冷,“张文辞不对劲,被控住,我本想着将他交给你,查清你和谢修之遇上的事,只是……”
“麟安,张文辞说,那苏瑶瑶便是你妹妹。”
宋麟安本还在笑,只是见着宋明义面上的悲痛时,顿时僵在原地,刚才还在心口的喜悦瞬间化作利剑,直直刺入他的心口。
“什么?”
他听见自己不敢置信的声音,看着宋明义的目光满是震惊,“苏瑶瑶是……什么?父亲,你在开什么玩笑?”
站在一侧的宋明义的侍从见父子二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才上前一步对着宋麟安解释道:“世子,那张文辞受不住,我们刚要开始招供,他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将全部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是小姐……”
说到一半,侍从发觉自己的称呼似乎不合时宜,于是急急改口道:“宋思棠无意间见到小姐身上的玉佩,便对她起了杀意,正好当时张文辞和她遇上,两人密谋,便……”
“麟安。”宋明义开口,语气沉沉,“只是见到玉佩,苏瑶瑶不一定是你的妹妹。”、
但是……但是这个消息实在是过于沉重,眼见着以为逝去十七年的女儿有有了消息,结果竟是又一次失去?
宋明义见惯风浪,仍是被这个消息惊得身心俱震。
宋麟安忽地鼻子一酸,身体发软,对着宋明义道:“父亲,苏瑶瑶……她就是我妹妹。”
“我真蠢!我是个蠢货!”宋麟安的泪水瞬间下来,看着宋明义面上的震惊,心口痛的喘不过去,“世上怎会无端有这般相似的两个人,苏瑶瑶长得很像母亲,眼睛生得和母亲一模一样。”
宋麟安猛地眼前一黑,身侧的侍卫被他吓到,连忙上前将他扶着坐在一旁。
宋明义震住,完全没想到竟是还有这般转折,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骤然消失,怔怔道:“什么?”
宋麟安想哭,却只是莫名挤出个扭曲的笑,对着宋明义面上的惊色,狠狠删了自己一巴掌,“父亲,是我的疏忽,妹妹本可以回来的,若是,若是我多找找,再劝一句,不往那里走,或是早些发觉宋思棠的不对劲,妹妹就能安生回家!”
宋麟安又哭又笑,被心底的悔恨掩埋,捂着脸缓缓滑下。
宋明义张口,却忽地怔住,发觉自己竟是说不出话,定定看着宋麟安面上的表情,浑身有几分颤抖,整个人像是被忽地抽去精气,恍然间便老了十岁。
“你……”他无法责怪宋麟安,只恨为什么造化这般弄人。
他甚至还未见过自己的女儿。
他与夫人伉俪情深,这辈子都没有过纳妾的想法。生了苏瑶瑶之后,国公夫人因着颠簸和悲痛伤了身子,两人之间便再没有孩子。
如今……如今竟是……
他脑中思绪骤然凝住,只见着儿子的悲痛,忽地回神,沉沉道:“这不是你的错。”
“主子。”
宋明义的一个侍卫忽地敲门,进来之后见着主子们面上的神色,顿时一惊,跪下恭敬道:“主子,刚才张文辞又说了个新消息,说发觉那一具女尸是宋思棠。”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见到彼此眼底骤然出现又熄灭的希望。
即便那女尸不是苏瑶瑶,但是这般天气,山中野兽饿了一冬,一个弱女子,哪有什么生机。
“这不是你的错。”宋明义见着儿子面上骤然散去的光彩,又劝一句。
这都是张家人所做。
只是……
宋明义想到宋思棠,到底是忍不住,心口剧痛。
他一时的放任竟是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的轻声女儿?
宋麟安骤然回神,忽地对着宋明义道:“父亲,我现在就去找妹妹,生要见人……不管怎么样,我会将她找回来的。”
他起身,对着宋明义行礼,最后起身踉跄着离开。
宋明义没有阻止宋麟安,见着他离开,才捂着心口不住地咳嗽。
“主子!”
一侧的侍卫被吓得不轻,下意识便上前搀着宋明义起身,问道:“属下现在去为您寻太医。”
“不必。”
宋明义开口,面色冷肃,对着侍卫道:“先不要对张家下手,万万不要打草惊蛇。”
侍卫先是皱眉,最后稍稍回神问道:“主子是想要将宋家一网打尽?”
宋明义有些掩盖不住面上的疲倦,对着侍卫微微颔首,最后道:“还有,今日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传出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苏瑶瑶是宋家的小姐。”
宋家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苏瑶瑶是谢修之的宠妾,本就有些过分显眼,若是再让人知道她还是宋家的小姐,那不知道多少心思不良的人该伺机而动。
……
“夫人?”
“醒了吗?若是再不好,今日怕是危险。”
“她有了身孕,身上有伤,若是真的这般下去,怕是保不住这孩子,到了最后也……”
“大夫,求求您,我姐姐她命苦,求求您……”
孩子?
什么孩子!
苏瑶瑶身子发虚,睁眼时候甚至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床前拧眉的小桃,陷入惊讶。
“姐姐!你终于醒了!”
小桃扑上来,像是不想让苏瑶瑶开口般,立刻道:“我们逃出来了,日后那丧良心的男人再也不能逼我们!”
“姐姐,你不必再担心我们被夫人发卖了!”
这是……
苏瑶瑶晃神,下意识没有开口反驳小桃的话,只是心口发沉,一时间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在哪里。
“醒了?”
她转头,就见着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站在床边,对着自己笑道:“夫人昏了好几日,你妹妹日日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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