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犹豫
苏瑶瑶见着芸芸面上的神色，心便是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最后甚至有几分喘不过气，于是逃避似地垂眼等待着芸芸的回答。
芸芸看苏瑶瑶一眼，最后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苏姐姐，我正要说，今日怕是大公子太忙忙忘了，我哥哥和青云也糊涂，竟是忘记告诉你一声，大公子今日午时便回来了。”
谢修之出去三天，只在第一天传消息回来告诉自己，张修文没事，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今日回来时也是一声不吭的。
苏瑶瑶抿唇，对着芸芸低低道：“我没事，大公子回来便好，他一向忙，即便是忘了说一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完，她起身，将自己放在一旁的针线拿起来，故作平淡地对芸芸笑笑，“来看看喜欢什么样式，我给你绣个帕子。”
芸芸知道苏瑶瑶前几日和谢修之怕是起了争执，只是她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情，见着苏瑶瑶也不想开口，于是便只能上前一步在她身边坐下，配合道：“那我可不客气了，苏姐姐的绣活可是一等一的好，今日是我有福。”
她笑笑，伸手接过苏瑶瑶从一旁递来的几个样式，选了个相对简单的，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着眼前人开始绣。
苏瑶瑶神色淡淡，面上带着几分她自己都不自知的茫然无措，长睫在烛光的映照下再面上撒下些小小的阴影。
她清楚，谢修之这次是生气了，而且怒火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浓烈，上次他离开时，苏瑶瑶便隐隐可感知到他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情绪。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苏瑶瑶稍稍失神，一不小心便扎到手指，指腹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血珠，带着几分刺痛。
她回神，趁着芸芸没注意，将手上的血珠含住，点点血味在鼻尖散开，最后又很快消失。
……
书房。
谢修之看着手中的信，忽地冷笑一声，转头看着青玉道：“你去看一眼，让人将张文辞看好，他若是不说，那便不要回京城了。”
青玉抬眼，被谢修之眼底的冷色惊到，连忙开口道：“好，主子放心，奴才等会儿便去看看。”
说完，书房内陡然又静下来，静得谢修之下意识拧眉，看向青玉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欲言又止，迟疑片刻还是将头转回去。
青玉稍稍明白谢修之是想要问什么，但是完全不敢开口，见着谢修之这几日较原先更狠辣的行事作风便完全不敢开口。
唉！
他长长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一抬头就见到谢修之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几分晦暗的情绪。
“主子是不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青玉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在谢修之的注视下又低头，手心微微有些发汗。
想说什么？
谢修之下意识便朝着苏瑶瑶那边望去，但是只能见到书房紧闭的窗。
他抿唇，心底忽地想起自己那一日离开前，苏瑶瑶看着自己时候忐忑不安又夹杂着几分称得上恐惧的情绪。
她在害怕什么，难不成自己还会对她做什么吗？难不成在她心中，自己是什么恶人？
谢修之清楚苏瑶瑶怕自己，但是没想到眼前人的恐惧竟是到现在还这般浓烈，就像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那些温情，她对自己的信任一吹便破，根本不信自己会相信她。
他对此耿耿于怀。
“没事，下去吧。”
谢修之开口，对着站在一旁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上的青玉说：“记得将人盯好。”
后面这句话倒是显得多余，青玉瞬间便清楚了谢修之此刻的纠结，只是不敢接话，于是转身离开。
一只脚踏过门槛，青玉忽地听见谢修之又叫自己。
“青玉。”
“诶！”他顿住，险些一脚把自己绊死，有些后怕地拍拍心口转身看着谢修之道：“主子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谢修之垂眸，看着手中的书信，像是不经意地问道：“忽然想起来，苏瑶瑶知不知道我回来了。”
“这……”
青玉险些没能维持着面上的神色，在心里长长地叹口气，咬牙解释道：“主子，苏姑娘怕是不知道的，您今日回来时候不是说了，让我们动静小些。”
“嗯，去吧。”
谢修之没有抬头，像是在看着手中的书信，只是攥着纸的手指用力，发白，纸发出呲啦一声，便破了一个大大的洞。
苏瑶瑶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他拧眉，一时间不清楚自己今日回来时候那句话是不是有些多余，于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不想坐在原地，手中的信也越来越看不下去。
沉默片刻，谢修之起身，将手中的书信放在一边，稍稍拢了拢自己胸前有几分凌乱的衣襟，忽地想起什么，又看了看袖口。
正好，他穿着这件衣服袖口破了个小小的洞，看上去不大显眼，但是谢修之还是极为敏锐地捕捉到它的存在。
他暗暗松了口气，飞快换上一旁不知什么时候放着的外衫，将这一件脱下，然后抱起这件破了的衣裳出门。
守门的侍卫见了谢修之便要开口，他食指放在唇上，示意眼前人嘘声，然后大步朝着苏瑶瑶院里跨去。
等将她的院门轻轻推开，谢修之才见卧房处窗纸后映出的两个人影。
他无声地站在原地看着，一时间又开始犹豫不决。
隔着窗纸，隐隐看见映出的人影，谢修之一眼便看出苏瑶瑶是谁，于是眼神定定地落在她上。
苏瑶瑶似乎在绣花，手上动作利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地顿了一下，然后含了一下手指。
是不是被针刺到了？
谢修之下意识便拧眉，看着苏瑶瑶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反应，继续垂眼绣着手上的东西。
他迟疑，一时间看着手上需要缝补的衣衫陷入沉默，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后退。
“外面是不是有人？”
芸芸走神，托腮，转头便见到窗外似乎有个人影，于是猛地吓了一跳，才低低在苏瑶瑶耳边道：“苏姐姐你坐着，我去看一眼。”
苏瑶瑶下意识便要伸手拉住她，却没想芸芸动作极快，翻身下榻推门，动作一气呵成。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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