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篇·将心向明月(25)

　　有那么一瞬间，容渊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搞笑的跳梁小丑。

　　他凡是顺着顾潋，有什么事情都会最先想到顾潋，就连对方无理取闹，他都能够温柔地包容一切，并小心翼翼想方设法地讨好顾潋。

　　可是顾潋呢？

　　把他赶走，就是为了迎接新欢？

　　手中的拂术草掉落下去，正好落在肮脏的泥坑里，叶片被泥水溅得淤黑，失去往日的光芒。

　　容渊低头轻笑。

　　那人觉得有些惊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问道：“哪里来的疯子，你笑什么啊？”

　　话音刚落，容渊便抬头，一双眸子竟然变成紫色，从中拉起竖线，不似人类圆形的瞳孔，而是像猫，乍一看格外的惊悚。

　　那人吓得不轻，腿软地坐到地上，指着容渊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还不快滚！”容渊的脸上浮现出大片的黑色龙鳞，暴戾横生：“不像死的话，最好赶快滚出我的视线！”

　　他的神情仿佛乌云压顶，真的会杀人。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容渊总算收敛了些气息，走进院子里面。

　　顾潋正躺在床上睡觉，像是被声音吵醒了，他半阖着眼眸看向门口，而后低低叹气：“你怎么又回来了？”

　　容渊并不回答问题，而是站在床边反问道：“那人是谁？凭什么能住在这儿？”

　　“他是山脚村落的住户，名字叫时胤。”顾潋懒洋洋地解释道：“他上山被老虎追赶，躲进竹屋才保住小命。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疯，非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要做牛做马报答我。”

　　顿了顿，顾潋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懒，有免费送上门的傻子，不要白不要呀，就让他帮我做些煮饭打扫的小事。”

　　容渊这才发现自己好似从来没有看透过顾潋。

　　这个人看似温和，实则对谁都保持着疏离，就像是夏风，温暖了好多人，可是一伸手却只能抓个空。

　　他以为顾潋说那些伤人的话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有可能……

　　那些全是顾潋的真心话。

　　顾潋本质就是一个凉薄冷漠从来不把感情当回事的人。

　　“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东西呢？”容渊声音颤抖不已：“我也是个送上门的傻子，需要的时候呼之则来，不需要的时候挥之则去，对不对？”

　　顾潋沉默了。

　　他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随即很快掩饰下去，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你不一样，相处那么多年，哪怕是一条狗，也该产生感情了。”

　　都这种情况了。

　　他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亲口说出那么凉薄的话。

　　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针，准确无误地插进容渊的心脏里。

　　书上说，一个人若是压抑到极致，便会触底反弹。

　　容渊也是这样，他觉得自己由顾滟那个变态召唤出来，所以天生就带了点劣根性。

　　无论怎么小心地隐藏，这一刻，他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靠近床边，冰凉的手指擒住顾潋的下巴：“顾潋，你被我压在身下的时候，说的话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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