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篇·池鱼思故渊(25)

　　顾潋安安静静地听着，等到他说完了，才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你说他们是假的，他们说你是假的，所以我到底该相信谁呢？”

　　无数句辩解的话堵在喉咙不上也不下，时胤攥紧手掌，心脏一点一点地发凉。

　　他忽然感觉自己一直都不自量力，或许顾潋已经跟容渊情投意合了，可他偏偏不愿放弃，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人与妖相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神情平复了些，仍是闭着眼睛，长睫微微颤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慌张。

　　顾潋根本不在意。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从时胤身边经过时，淡淡道：“他是妖怪，那你又是什么？”

　　时胤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在那一刻凝固了。

　　对啊，容渊是妖怪，那他又是什么？

　　他忽然想起，当年他的眼睛还能看见斑斓绚烂的色彩，落英缤纷中，那只漂亮的小凤凰朝他伸出一只手，对他说道：“带我走好不好？”

　　记忆在顷刻之间破灭，留下的只剩一片灰暗，从此他的眼中再也见不到任何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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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寒冷，顾潋买好鸡蛋回家，刚打开们，容渊便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问道：“时胤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嗯。”顾潋并不打算瞒着他：“时胤说你和阿炽两个狼狈为奸，把我骗得团团转。”

　　他往厨房走，容渊急忙跟上步伐，又问道：“那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顾潋谁都不想信。

　　他敲碎鸡蛋壳，把蛋液倒在碗里搅拌，均匀地洒入刚烧开的热水中。

　　没有得到答案，容渊皱紧眉头，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急躁和戾气。

　　可是为了不吓到顾潋，他收敛好自己的表情，把声音稍微放软了些，问道：“阿潋，你快告诉我吧。”

　　“重要么？”顾潋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他：“我仔细想了一下，既然已经不记得以前那些事了，不如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只在乎现在。”

　　就像时胤说的，他的神格已经丢失，无论如何都只能是个普通人，再也不是曾经那只小凤凰了。

　　既然如此，让那些过往随着神格一起消失，他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很累了，不管你们谁在骗我，都好自为之吧。”顾潋重新拿起汤勺，在锅里搅拌：“或许有一天我会知道真相的，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原谅的余地了。”

　　容渊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顾潋，黑沉沉的眸子里掺杂许多情绪，然而到最后却是挪开目光。

　　想要向顾潋坦白，不知道从何说起，明明自己一直很听他的话，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件错事而已，他却视自己为仇人。

　　他可以善待一群无知又自私的村民，可以善待那个恶毒至极的孪生妹妹，甚至对路边的小虫子都很温柔。

　　唯独对待容渊，像是用尽所有的恶意与冷漠。

　　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在容渊脑海里放映，他再也憋不住，开口道：“其实……”

　　刚说了两个字，顾潋的手机就响了，突兀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绪，让他又生生把那些话给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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