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喂药
孟淮扶着顾昭起身，顾昭盯着李明治，眼底猩红，酝酿着蓬勃的冷意，那双眼睛太凉，杀意太重，让李明治下意识往安庆王身后躲。
“顾昭，这是御前，难道你还想动手不成？”
顾昭微微扬起下巴，抬手擦泪，凤眸冷冽如刀：“慧眼侯，你最好祈祷督公平安无事。”
若不然，她总有一日要让整个李家陪葬！
顾昭推开了孟淮，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风雪之中，长风驱松柏，不折凌云骨。
孟淮心中惊骇，他在顾昭的背影上，看到了纪云峥的影子，看到了纪云峥一马孤骑挑敌营，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他也没细想，快步追了上去：“昭妹儿，等我。”
李明治吓得膝盖发软：“王爷，你，你看她。”
安庆王冷眼盯着李明治：“被女人吓成这样，无用。”
不管如何，用李家换取季宴重伤，被广惠帝厌弃，这买卖划算，即便李毅凌死了，也不亏，季宴还要背负一个虐杀朝廷命官的罪名。
众人散去之后，广惠帝在御书房门口露头，见没人了，才问吴大伴：“你看这顾昭和季卿，他们两个……”
吴大伴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奴婢是个阉人，奴婢看不出来……就，二人对对方都很特别。”
“你没瞧见，季卿腕上那串菩提手串，乃是顾昭去护国寺求的。”广惠帝觉得他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纪云峥还为了掩人耳目给丢了，结果又偷偷捡回来了，有意思。
吴大伴惊讶：“就是那传说，要一步一磕头，用昙花露水供奉的保平安的菩提手串？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啊……”
广惠帝把玩着玉佩，他一直以为纪云峥似一抹风，无欲无求，原来心里头早有记挂之人，如此也好。
督公府内，容晚在里面陪伴纪云峥，请了太医疗伤。
顾昭和孟淮在门口等待，顾昭低着头，理智逐渐回笼，手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摸起来有点奇怪，她搓了搓自己手指，又放在鼻翼之下闻了闻。
这味道……
不像是人血啊。
顾昭把手递给了孟淮：“你闻闻，像不像人血？”
孟淮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胸，干着急，闻言轻轻闻了闻顾昭的手指：“不是人血，但是有点血腥味，怎么还有一股脂粉味……”
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的担忧和恐慌，瞬间消失了一大半，好嘛，他们好像被骗了。
尤其是顾昭，她方才哭的那么情真意切，她真的以为纪云峥伤的那么重，感情耍她的啊！
顾昭暗暗咬了一下牙齿，说道：“孟淮，你们军中最少的伤药，最苦的那种，你知道怎么熬么？”
孟淮点头，跟顾昭一拍即合：“玉霞教过我，我会。”
“去熬一碗来。”
“好。”孟淮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纪云峥的……后厨。
说实话，韩晋挺震惊的，孟淮要不要这么随便，跟走自己家一般。
这时，门开了，容晚送太医出来。
太医嘱咐道：“都是皮外伤，好好休养就是了。”
容晚挂着眼泪送太医出去，顾昭抬脚走入了屋内。
纪云峥换了衣裳，身上缠着纱布，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他转动着眼珠，看向了顾昭，艰难地抬手，掌心捧着顾昭的脸，指腹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了。”
他在御书房门口，听到了顾昭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很想告诉她真相，但，又想顾昭疼他。
干脆自私一回，演戏到底。
顾昭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演呢？好啊，她奉陪到底。
顾昭握住了他的手，脸颊贴在他的掌心之中：“你吓死我了！”
“都是皮外伤，不打紧的，陛下现在还不会要了我的命。”纪云峥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反握住了顾昭的手，狭长的眉眼含着笑容。
“药来了。”这时，孟淮端着药碗进来。
纪云峥迅速收回了手。
孟淮在门口顿了一下，他刚刚好像看见纪云峥摸顾昭的脸，亲密的很呢，纪云峥不会想要翘他的墙角吧！
可，纪云峥都没那啥了……
定是他自己吓自己，纪云峥只当顾昭是妹妹而已。
他端着药走了进去：“药来了，吃了药就没事了。”
“咳咳，放下吧，本督一会儿喝。”
顾昭却接过了药碗说道：“药就要趁热喝，孟淮，将督公扶起来，我来喂。”
后面三个字说的非常慢，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不，不用……”
孟淮果断上前，伸手将纪云峥给架住了起来：“昭妹儿的话说的不错，督公，喝药。”
他内心都快要爽死了，纪云峥打他屁股，没想到，纪云峥也有今天啊。
纪云峥是一个“伤员”自然无法挣扎，被迫张开了惨白的唇，接过了顾昭喂过来的药。
这药，比容晚平日里面熬得苦上了十倍不止，一沾舌头，苦的纪云峥寒毛直立，若非他忍耐力好，只怕已经面目狰狞了。
“督公，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这样慢慢喝了，来一口干了。”孟淮抓过碗，塞到了纪云峥的嘴边上，动作相当粗鲁。
纪云峥被迫伸出细长的手指捏着碗，一口饮下，苦味在口中翻滚，饶是纪云峥也没忍住颤栗一下：“蜜饯……”
“没有。”顾昭微凉的眼眸，云淡风轻地落在纪云峥的身上。
“哈哈哈。”孟淮见纪云峥眉头都快拧成川字了，拍着大腿笑了起来：“你也有今天啊。”
纪云峥眸子一凝，突然回过味来，这两个人，明显是知道了他没受伤，故意戏耍他。
他一掌推开了孟淮，坐直了身体，整理了衣裳，眉眼微凉：“你二人早就知道了，故意戏耍本督。”
“哈哈哈！”孟淮笑的前俯后仰：“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在照顾伤员而已……”
“韩晋，把他丢出去。”
“是。”韩晋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孟淮立刻弓步站立，拉开了架势：“诶，我今日可不怕你……”
纪云峥抬手点了孟淮的穴道，对着韩晋挥了挥手。
韩晋将人抗在肩上，直接出了门。
“喂，喂，你不讲武德！放我下来！”孟淮的尖叫被木门隔绝：“你吓我们在先，我们不过是……”
纪云峥莫名心虚，整理了一下衣袖：“本督……”
“你昨夜因何吐血？”顾昭先他一步开口。
纪云峥一怔，他没想到顾昭要问这个：“没有，容晚胡说的。”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为何用左手拿刀？为何不能吃肉？为何会……吐血。”顾昭拽住了纪云峥的手腕，这些话，她藏在心里头很久了，索性今日全都问出来。
对上那蒙着泪光的眼睛，纪云峥愣了一下，不过瞬间便恢复了那高深莫测冷静自若的模样，他抽回了手腕：“顾昭，我们只是联盟的关系，你越界了。”
“只是联盟？”顾昭的心口钝痛，死死拽住了衣摆，眼圈发烫，泪珠挂在眼尾欲落不落。
纪云峥深呼吸了一口气，挪开目光，不看顾昭：“对，只是联盟！本督的私事，请你不要过问。”
既然顾昭和孟淮的关系是那般，他就不该再与她纠缠。
划清界限，说出去关系，对他们都好！
但是隐隐的心痛的不得了，又是为何，纪云峥有点犹豫却看到顾昭的表情不对，他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
“好，我不问！”顾昭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冷风袭来时，她抬起手背，擦了一下脸颊，压着心里头滚滚的酸楚，盟友，盟友就盟友吧！
纪云峥望着她的背影，唇瓣蠕动了一下，终究没开口。
“昭妹儿？你怎么了？他怪你么？他……”孟淮见她脸色不太好，应了上去问道。
“没事。”顾昭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孟淮回头瞧了一眼纪云峥，见纪云峥脸色也很差，问道：“她怎么了？”
纪云峥扯开折扇挡住了脸颊：“本督不知。”
孟淮：“？”
这两人……
他抬脚追顾昭：“昭妹儿，你等我，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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