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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刺激白谷兰


王正卿听得甄玉三字评语,一张俊脸“轰”地烧了起来,又是自豪又是诧异。自豪者,男人嘛,谁个不想得妻室这样的评语?诧异者,玉娘怎的如此直接粗鲁?这些话是女人家能说的么?

甄玉也发现自己出言不妥了,一时转开脸,恨不得咬破舌头,说这三个字作什么?没准王正卿由此就怀疑自己呢!

王正卿倒没有怀疑,只在心里代甄玉开解,玉娘心直口快,且又是在自家夫君跟前,说话随便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一晚,两人第一次同房而眠,王正卿是服了药,那药有安神成份,倒很快入睡了。甄玉却是累得狠了,虽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有些碍事,但一想要不是这个人,现下受伤的就是自己了,因也定下心来,很快入了睡。

第二日一早,九江王就亲来探望,问了病情,又安抚几句,同时赏赐许多补品等物,就连王家府中的女眷们,也皆有赏赐。赏赐给宁老夫人的,是一串十八子念珠。赏赐给甄玉的,是几匹江南新贡的绸缎料子。府中小妾们,也有一人一盒时新珠花。

候着九江王一走,众人倒是知道,王正卿这回,定然更得九江王的心。不过话说回来,拼命护主的臣子,谁不重视?

至下午,九江王府数位同僚也来探望王正卿,其中便有任达良,钟三友和丁学义。

任达良问得王正卿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便亲昵道:“三郎,你且安心养伤,王爷那儿,还有我呢!”

王正卿点点头,问道:“可追拿到刺客了?”

任达良道:“未曾。因那刺客是在书斋出没的,度着是一个读书人,却是……”

王正卿一听,便道:“若如此,不如按下此事,悄悄着人追查就好,不要再大张旗鼓的查了。”

棠国皇帝以武得天下,立了国之后,却知道治国光会武不行,须得文武结合,因稍稍器重读书人。如今因着三王监国,各自网罗人才,更是四处寻找有治国安邦才能的读书人。现下出了刺客事件,若是大力追查,其中再有人混水摸鱼,借此捣乱生事,只怕会得罪了真正的读书人,失了他们的心。

任达良也同意王正卿的话,和王正卿又计议一会,这才告退出去。

回到王府,任达良先见了九江王,出来时心中另有了计较。因着王正卿这回以身挡飞镖,拼死相护,王爷对他最后一点疑虑却是消了,纵是自己再挑拨,也不济事了。

至于王爷私会甄氏之事,这些时间暗地里调查,竟是发现甄氏和九江王之间,实在没有相恋相爱的契机。那么,因何甄氏第一次到王府,就敢和王爷私会呢?莫非并不是幽会,而是有秘事密告?至于那个荷包,莫非不是定情信物,而是装了密信?

任达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更接近事实,一时惊出一头冷汗。王爷在江南也有一些心腹,之前更听了甄榜眼的意思,在一些紧要的府第中,安排了女探子。这甄氏不过江南小官儿的女儿,因何能嫁进京城高门大户的王家,且对方还是红透半边天的状元爷?莫非,甄家其实是王爷的人,这甄氏,是王爷摆放在王正卿身边的女人?也唯有如此,王爷才敢放心大胆任用王正卿罢?

任达良把疑虑跟钟三友和丁学义说了,钟三友和丁学义面面相觑,回忆起那晚所见的情景,脸色也变了。是的,若是幽会,何必挑着甄榜眼生前的房间,且又是甄榜眼生忌的日子。且那回王爷到了前头,神色虽如常,到底眼眶有些发红,分明是伤心过一阵的样子。若是幽会,怎会伤心?

钟三友叹息一声道:“原来我们都想差了。那甄氏和甄榜眼同乡同姓,且连名字都一样。据说棋艺也师从同一个师傅。若说她跟甄榜眼没有关连,谁个相信?”

丁学义也道:“如此说来,她便是甄榜眼生前手中握着的一枚重要棋子了,是搁在王正卿身边的棋子?为的,是掌握王正卿的动态,好让他一心一意扶助王爷成就大事?”

钟三友这回真正佩服甄榜眼了,“人死了,还能为王爷安排下如此重要的一个人,以此牵制王正卿,确实高招。”

钟达良到底也服了甄玉,又嘱钟三友和丁学义道:“既如此,咱们便动不得甄氏,且前次之事,只作不知,万不能露出端倪来。”

且说甄玉侍候了王正卿几天,明显感觉自己瘦了,能不瘦么,每天爬上爬下,又是擦身又是换药,全是体力活,而且,明明秋天了,每回给王正卿这厮换药,总会热出一头汗。一流汗,人更容易瘦啊!

王正卿也感觉自己瘦了,在床上养伤,本来胃口就不好,吃得少,且又挂心九江王追拿刺客的结果,再有,玉娘每回换药动作也太粗鲁了,每次换完,总感觉受了一回折腾,数天下来,能不瘦么?

王正卿养伤这几日,九江王日日派人来看视,瞧着恩宠更胜往日。众人看在眼中,如何不来凑热闹?一时王家人来人往,车马喧闹,借口来探病,实则是拉关系。

钱氏原是办了赏花会的,因甄玉要服侍王正卿不能过去,还特意送了几盆花过来给甄玉,说道不能过去,送来给她赏一赏也是一样。

甄玉便知道,她已在贵夫人中间,占了一席地位了,以后不愁没人宴请她。

此期间,史铁手果然来找了胡嬷嬷,说道他父亲服了几天的药,病情已稳定了,只是他寻不着史文思,现下还谋不得事情做,筹不到银子还甄玉,还请宽一些时候。

胡嬷嬷禀与甄玉知道时,甄玉嘱道:“嬷嬷去人静的茶楼定个位置,我要约铁手见见面。”

胡嬷嬷不明所以,劝道:“三夫人若有话要跟史郎君说,使我传了话便是,何必亲自见他?若被人瞧见了,传出什么闲话便不好。”

甄玉想了想,俯在胡嬷嬷耳边道:“史文思是王府的护院,将来史铁手寻着他,他自会设法代史铁手谋一谋,也弄进王府当个护院啥的。现下我有恩于史铁手,再安抚一番,示好一番,不怕他不寻思着报恩。他要报恩,我也不要别的,只要他留意王府一些不利三爷的人和事,得空告诉我一声,让我有个防备,也好筹谋应对。”

胡嬷嬷前几日是亲眼见着甄玉突然敏捷起来,救了九江王一命的,这会听得她的话,也深思有理。王府中有个眼线,指不定以后就能助得三爷一臂之力呢!且又不是让史铁手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料着他也不会拒绝。

甄玉却寻思,史铁手虽是学武的,心思却还算细腻,是一个有勇有谋的,若得他相助,没准能查出是谁在参茶下慢性毒药害了自己的。

第二日,甄玉借着出府为王正卿买药膏,领着胡嬷嬷悄悄到了一处人少的茶楼。

史铁手早已候在二楼包厢内,见得甄玉来了,忙站起来相迎,口称见过三夫人。

甄玉在他对面坐下,示意胡嬷嬷守着门口,这才笑道:“你还是喊我玉娘罢!论起来,咱们也沾着亲,却要喊你一声史大哥。”

史铁手今年二十五岁,两个姐姐远嫁,家中唯有他一个男丁,本来定了亲的,不想五年前他未婚妻一病而亡,却是误了婚事。及后,又因老父生了怪病,为了医治老父的病,倾家荡产,家中无积余,自然娶不得妻子。这些年来,家境略好的亲戚渐渐都疏远了,更别说什么小娘子对他一笑了。如今甄玉又是相助他银子,又是喊了史大哥。他心头不由热乎乎的。只寻思要用什么法子报这份恩情。

甄玉便把对胡嬷嬷说的话跟他说了,未了道:“我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强求,且这样做,有背主的嫌疑,将来一旦闹出来,于你不好。可我嫁进王家后,并不得志,再助不得三爷,只怕……”

史铁手一听甄玉的话,本也有些为难,若进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自要忠于主子,哪能把王府的事告诉外人呢?但一见甄玉红了眼眶,楚楚无依,一时心头一热,竟是硬着头发应了下来。

不过是听见有不利状元爷的事,稍留意一下,告诉她一声,又不是叫我害人,料着也无碍的。

见史铁手应了,甄玉便站起来深深一福道谢。

史铁手忙虚扶,让她无须多礼。

甄玉想了想,又道:“王府中有一位名唤任达良的谋士,是九江王身边的红人,三爷和他不大对付。若可能,且帮着留意他一番。”

史铁手一想,得,反正是不利状元爷的人,也要留意了。不过呢,他现下进王府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就答应这答应那的,会不会为时太早?

甄玉看出他的忧虑,笑道:“若还是寻不着史文思,进不得王府,我自会求一求三爷,让他帮你在王府谋一个护院之职。”若能不惊动王正卿,自然更好。

史铁手一听,略略有些明白,其实甄玉帮他,是有目的的。这是要让他进王府当她的眼线啊!因心内稍稍抵触,很快又想通了。没有甄玉,只怕他父亲这会已病死了。现甄玉是救命恩人,为恩人做点事,何必计较太多?

见过史铁手,回府路上,甄玉脚步便轻松了许多。重生这些时候,其实已隐约觉出来,自己思维的周密度和敏捷度,已是打了折扣,不复前世那般智珠在握,筹谋千里。就是性子方面,也改变了许多,竟不能若前世那般自控,倒靠拢了胡嬷嬷所描述的,原主的性格。也正因此,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胡嬷嬷才没有怀疑她。

王正卿这几天和甄玉相处惯了,一时不见了甄玉,居然有些不习惯,一再向站在旁边的立夏道:“去瞧瞧三夫人回来没有?”

立夏有些无奈,三爷阿喂,三夫人不过走开这一会,您已经问了七八遍了。她寻思着,却不敢违王正卿,已是掀帘子出去廊下瞧了瞧,又唤一个小丫头往二门外去瞧。

没一会儿,小丫头就跑来道:“三夫人回来了!”

啊,太好了!立夏松了口气。

王正卿听得甄玉回来了,却又生气,我受着伤,你居然抛下我去这么久?

甄玉进房时,见王正卿黑着脸,不由问道:“怎么啦?是丫头们服侍得不好?”

王正卿不理她,还别开脸,冷哼一声。

甄玉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问立夏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的,惹三爷生气了?”

王正卿听着甄玉要责罚立夏的样子,便道:“不关她们的事。”

甄玉一听,便挥手让立夏下去了,亲倒了茶给王正卿喝,又道:“你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不若搬回书房住罢?”

王正卿接了甄玉的茶,脸色才稍缓,闻得这话,脸色又黑了,我的伤口还没全好,她就赶人了!真真岂有此理?走就走,谁怕谁?只你以后不要求我进你的房才好。

两夫妻各怀心事,外间却有丫头进来禀道:“三爷,三夫人,姚家郎君携了夫人来探病。”

“哪个姚家?”王正卿问了一句,待丫头报了名号,一时倒一愣,再一想也释然,平素和这姚玉树虽没有往来,但毕竟同在王府为王爷办事,这回自己因着王爷之故受伤,他来探望,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甄玉一听是姚玉树携夫人来探望,不由瞥王正卿一眼,咦,这姚玉树的夫人,不是白谷兰么?

白谷兰还是第一次到王家,进了王家庭院,见布局精巧,不由微微喟叹,差一点,她就能成为这儿的女主人,可惜造化弄人,致如今只成了客人。

甄玉迎了出来,着人引姚玉树进去见王正卿,她这里便迎了白谷兰到厅中用茶,说些闲话。

白谷兰含笑问些甄玉家务之事,未了话峰一转道:“夫人进王家也一年出头了,竟没一个动静么?我倒是识得一位妇料圣手,若夫人不嫌弃,何防悄悄引他来给夫人诊一诊。”

甄玉一愣,马上意会,哦,这是说她至今未怀上,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一时之间,她也含笑回应道:“倒是请人诊过,说道不能太频密,若是太频密,也一样不易怀上。现三郎受了伤,正好养养,我也能趁机养养。”后面这句话,尾音娇柔,拖出丝丝缕缕余韵,叫人瑕思。

白谷兰一听,脑中便出现一幅旑旎景象,其中男依女偎,恩爱无限,一时之间,竟有些不能接受。在她心中,王正卿该对她念念不忘,为此冷落妻室的,没想到……。王正卿,你好,你很好,当年哄得我的心,害我为你误了婚期,不得不嫁了姚玉树,只你却和娇妻恩爱,再不顾念旧人半点,如今又叫她以言语刺激于我,这仇恨,异日有机会定然双倍奉还。

送走白谷兰夫妇,甄玉进去服侍王正卿,一边说了白谷兰的情状,一边道:“这位白娘子好奇怪,一副恨我的样子呢!”

王正卿吓一跳,伸手去握甄玉的手道:“又来了,你以前就是这样疑心疑事,才不招人爱的。”

甄玉诧异,哦,做女人不能疑心疑事?要大方坐视奸情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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