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祖母故交
顾昭抽回衣摆，冷笑了一声：“周主官，下官从不害人，但，谁若是敢害下官，下官必定让他粉身碎骨！”
“你，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顾昭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飞雪之中。
红墙绿瓦，风雪扑面，顾昭的步伐很快，她知道，她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转过宫墙，走入无人小径时候，纪云峥快步上前，拽住了顾昭：“站住！”
顾昭抽回了手，屈膝行礼：“拜见督公。”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纪云峥却感觉到了那疏离感，锋利的跟刀子似的，剜着他的心头肉。
纪云峥握紧了拳头，后退了半步：“今日怎么回事？又把自己搞的这般狼狈。”
“不劳督公费心，下官回去当值了。”顾昭转身要走。
纪云峥快步上前拦住了她：“顾昭，本督说过，遇到事情，可以先来找本督，为何不派人传信？”
顾昭又自己硬抗，倘若他今日去晚半步，他不敢想象后果，顾昭在他手里出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咸福宫人来的急，没机会传信。”顾昭不咸不淡回答。
“本督给你的玉牌呢？有玉牌可调动东厂下方的人通风报信……”
顾昭努力平复心情，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怨妇”，她低声回答：“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无需督公出手。”
纪云峥蹙眉：“被人诬陷给太后下毒，一旦无法自证是死罪！”
“顾昭尚有自知之明，不愿缠着别人，叫人心烦。”顾昭俯身跪拜，给纪云峥磕了个头。
纪云峥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袖中的手指蜷在了一起，心痛，在心口蔓延，眼尾猩红一片，他何时觉得顾昭烦了？他明明巴不得日日都见到她才好。
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顾昭起身，低着头，越过纪云峥，快步离去。
纪云峥抬眸望着她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的背影，浑身颤栗着，白玉扇无声落在了铺着薄雪的青石板上。
叮铃。
随着清脆的响声，摔断了扇柄。
纪云峥身形微微一晃，他压下心中千头万绪，弯腰将碎掉的玉一块一块捡起来。
容晚看的心头发酸，这碎掉的，哪儿是白玉扇，分明是督公啊！
果然，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不行，他不能看着二人这样下去，纪云峥好不容易“活过来”有点生气，他不想看到纪云峥再回到从前……
他快步走到了纪云峥的面前：“督公，顾昭姐姐分明伤心了，奴婢刚刚看见她都哭了，您哄哄她，女孩子很好哄的，哄一哄就好了。”
纪云峥的声音很凉，将摔碎的扇子随意抛给容晚：“哄她做什？”
这样挺好的……
他们本不该靠近彼此的。
哪儿想，容晚悠悠开口：“您不哄，有的是人哄，您就放心别的男人带着目的，靠近顾昭姐姐。”
纪云峥的眼神冷了下去，如利刃落在了容晚身上，容晚一哆嗦，也知自己只怕捅到纪云峥心窝子里面了，干脆闭嘴不说话！
“茶叶局女使被调走的事情，本督还没跟你算账！”纪云峥眼底铺开了冷意：“周冬德……”
容晚跪了：“督公，是顾昭姐姐不许我插手的，况且现在顾昭姐姐在气头上，奴婢劝您也不要插手，以免弄巧成拙。”
纪云峥将眼底的泪光忍了回去，抬脚离开，风雪泼了他一身，修长的身影被白雾吞没，在宫道上，留下一道残影。
容晚看的心中发疼，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是夜。
顾老夫人端坐在了屋内，一拍桌子呵斥了一声：“合着你们全都知道，就瞒着我这个瞎眼的老太婆！”
“祖母。”顾昭缓缓跪在了顾老夫人的面前：“是昭昭不对。”
“你呀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敢瞒着我，若不然太后说起，你是不是要瞒着我到死！”顾老夫人眼泪滚滚落下，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心疼。
她伸手将跪在自己面前的顾昭，一把扯入了怀中：“我的昭昭，你是我的心肝儿，我们从小到大，将你捧在掌心看着你长大，你怎么能……”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祖母，祖母即便豁出这这条命去，也不叫李家人为难你。”
她的眼泪落在了顾昭的脸上，让顾昭的心头也跟着发酸，顾昭紧紧抱住老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祖母，都过去了。”
“说，你详细说给祖母听听，封侯是怎么回事？女官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个儿子……”顾老夫人呕了一口气，说实话，原本很喜欢顾轻舟的，眼下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顾昭只能将事情娓娓道来，当然，隐去了李家殴打她的事情。
顾老夫人听完，气的破口大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们昭昭不是没有娘家，不是没人撑腰！他们李家这般过分！我若是早知道，必定带着明月上去，泼他家人几桶大粪！”
顾昭本来挺难受的，听到顾老夫人这样说，又噗嗤一声笑了：“祖母，昭昭别无所求，只求您平安。”
“就是，老夫人，侯爷摆脱了李家那群烂人，前途一片光明。”赵如意安抚道。
顾轻舟也乖巧磕头：“外曾祖母，轻舟虽不是娘亲亲生的，却胜过亲生，轻舟已经和李家割发断义，日后建功立业保护娘亲，请您放心。”
老夫人听了顾昭讲了来龙去脉，心疼的将顾轻舟扶了起来：“苦命的孩子，你既姓了顾，我自然是认你，疼你的，咱们啊，不怕他们！”
顾昭的担忧没有错，若是一开始顾老夫就知道她和离，必定会气到，如今由太后开口，得了太后的承诺，又听闻顾昭已经封侯，顾轻舟中了案首，老夫人心中竟然没那么多气，反而觉得痛快！
与此同时，太后请了广惠帝到咸福宫。
广惠帝作揖：“母后。”
“陛下快坐。”太后目光探究着广惠帝的表情：“你可知，哀家今日见到了谁？”
“听季宴说，您见了您的手帕之交，还留她在空中吃了晚饭。”广惠帝含笑回答。
“陛下知道她是谁么？”太后又问。
广惠帝摇头，具体的姓名，他倒是没多问。
太后轻声说道：“她，就是定安侯顾昭的亲祖母。”
广惠帝心中咯噔了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笑着说道：“倒是巧了……”
“顾昭父母双亡，亲人逝世，只剩下一个瞎眼的祖母相依为命，李家贬妻为妾，逼得她走投无路，捐献家产，你既给了她爵位，为何不公告天下？你可知她带着一个儿子，处处叫人为难，算计，简直如履薄冰！”
太后开口，广惠帝也不好拂了太后的意思，加上顾轻舟小小年纪中了案首，是个可塑之才，他也有安抚之意。
广惠帝顺水推舟：“是，是儿子思虑不周，儿子立刻下圣旨昭告天下，另让人做牌匾，一同送到顾家去。”
太后很满意，母子二人又聊了些往事，她说：“哀家的故友，分散四十年都找到了，娇娇儿可有下落了？”
说到爱女，广惠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当年战乱，我们从平西入妙都，到处都是山匪私兵，娇娇儿走丢时，只有五岁……只怕……哎”
太后叹息：“慢慢找吧，若是还在，总能找到的。”
若是还在……
这叫广惠帝心里头苦涩，他又如何判断那天资聪颖的爱女还在不在人世。
夜里，顾昭靠在窗口，望着飞舞的风雪，轻轻饮了一口冷酒。
赵如意握住了她的手腕，给她换了壶热酒：“怎么了？这几日心事重重的，你和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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