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杖刑三十
周冬德心里头咯噔了一声,总觉得心里面不踏实,他眼皮一跳说道:“即便如何,倘若你下毒,只下在了第一个格呢?”
顾昭都想拍手叫好,好一个不打自招啊,她笑了笑:“请太医检查,盒子里面和盖子上面,是否有毒。”
事关太后,太医检验的格外认真,咸福宫内鸦雀无声。
周冬德紧紧盯着太医:“如何?”
太医查验完毕,对着太后作揖:“回禀太后,盒内茶叶无毒,盒子无毒,盖子无毒。”
周冬德瞳孔微缩:“怎么可能!”
顾昭冷笑,瞥了一眼周冬德:“怎么不可能?周主官如何肯定,一定是茶叶有毒?”
“我……”周冬德在顾昭锐利的目光逼迫之下后退了半步。
她九岁学经商,混迹商场十年,什么样恶习手段没见过,她特地用南岭颜松木制作成了茶盒,涂了一层顾昭自己研究的不沾毒的漆,就是为了防周冬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顾昭轻轻磕头:“太后,臣的茶叶无毒,茶盒无毒,只怕是泡茶的人动了手脚,请太后明察。”
周冬德一听,噗通一声跪下了,用力磕头:“太后,奴婢伺候您二十年,奴婢绝对没有二心,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求太后明察。”
太后眼眸锐利地落在了周冬德的身上,她眼底浮现漩涡,冷意来回交替,一边是伺候了自己二十年的旧人,一边是毫无证据的茶叶局,她心头知道,这是一场暗斗。
她疲惫地挥了挥手:“即便无毒,也不能保证不是茶叶局采买出错,周冬德茶是你泡的,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此事作罢。”
顾昭瞳孔微缩,太后是故意偏颇周冬德!她明明是无辜的!
三十大板下去,得修养多少日?到时候茶叶局难保不被他人接手!
周冬德面色一白,他了解太后,多说无益,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顾昭若是养伤,他有的是机会,找人接手茶叶局!
几个嬷嬷上前,拽着顾昭和周冬德的手脚往外拖。
“太后,臣冤枉!”顾昭惊呼了一声,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太后。”这时,纪云峥温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顾昭心中咯噔了一声,莫名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她总觉得,纪云峥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挨打。
他目光落在了被嬷嬷拖拽的顾昭身上,那巴掌大的小脸,在嬷嬷粗糙手掌用力的捂住下,憋得通红。
他眉心没来由的一跳,却默默收回了目光,与顾昭擦肩而过,跪在太后面前:“贵客到了。”
这小小的举动,便像是利刃将顾昭那一点点的期盼,化作了飞扬的雪,又冷又凉。
顾昭不禁自嘲,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快让她进来。”太后兴奋地喊道。
顾昭被拖至门口,瞧着乔嬷嬷与翠竹扶着顾老夫人走了进来。
祖母?
翠竹一眼便看到了被摁住的顾昭,顾不得容晚再三交代的规矩,惊呼了一声:“小姐!”
顾老夫人一听,摁住了翠竹了的手,示意她不语高声言语。
众人的目光却齐刷刷地聚在了顾昭的身上,尤其地太后,眼神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昭。
但,她暂时顾不上顾昭,她在纪云峥的搀扶下,激动地走到门口,握住了顾老夫人的手:“白瑜!是你么!”
顾昭:“?”
顾老夫人附身跪拜:“民妇白瑜,拜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心如刀绞,亲自蹲下身搀扶顾老夫人:“白瑜,哀家,是苏荷啊!苏湖有荷,采莲晚归!你忘记了么!”
顾昭醍醐灌顶,原来老夫人戒指上的“荷晚”二字,是这个意思!
顾老夫人浑身一颤,纪云峥只说太后要见她,并未细说所为何事。尤其是纪云峥顶着“李毅凌”的身份去见的顾老夫人,顾老夫人自然是信任他的。
却没有想到,要见的,竟然是自己的故友!
她更没有想到,当年挚友,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一字也难以说出口!
两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抱头痛哭。
齐嬷嬷看太后哭的伤心,给下人使眼色,示意将顾昭和周冬德拖远点去打,不要破坏了太后的心情。
乔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虽着急,去不敢在殿前开口。
翠竹顾不上,翠竹一头磕在地上,指着顾昭说道:“太后娘娘,这是奴婢家中小姐顾昭,不知犯了什么错,惹怒太后,请太后娘娘看在老夫人的面上,网开一面。”
顾老夫人眼睛看不见,听了翠竹的话,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昭昭?”
顾昭连忙挣扎了一下,躲开了嬷嬷的手:“祖母!”
“昭昭!”顾老夫人连忙探索声音发出来的地方,一把抓住了顾昭的手:“昭昭,你怎么在这儿!”
顾昭心道,完了,今日只怕解释不清,和离的事情,横竖瞒不住了!
太后惊讶地看着顾昭,问顾老夫人:“这是你的孙女。”
顾老夫人不知情况,但听了翠竹的话,十分担忧,将顾昭护在身后:“是,是民妇的小孙女。”
齐嬷嬷连忙打圆场:“哎哟,太后,这可真的是大水冲了阎王庙了!”
太后心下一惊,目光落在了周冬德的身上,都怪周冬德嚼舌根,若是她今日真的打了顾昭,如何面对顾老夫人!
她对齐嬷嬷使了个眼神,齐嬷嬷伸手将顾昭扶起来:“顾掌事,对不起了,误会一场。”
随后,她对门口的嬷嬷说道:“将人拖下,重打五十大板。”
周冬德一惊,被捂住嘴巴拖下去时候,目光死死盯着顾昭,这个反转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凭什么!
凭什么!
太后扶着顾老夫人的手往里面走,目光落在顾昭的身上:“你这小孙女,跟你年轻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哀家都认不出来。”
顾老夫人笑了笑:“她像她母亲。”
众人坐下,丫鬟又捧了茶水,太后询问了顾老夫人的眼睛,二人将往事慢慢述说,最终又抱头哭了一场。
连带着太后,看顾昭的眼神都变得心疼了起来:“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父母双亡,又摊上了那样的人家,贬妻为妾,逼得她走投无路,哎……”
顾昭紧紧拽着衣摆的手,劫后重生的喜悦被冲淡,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顾老夫人一怔,拽着顾昭的手,蓦然收紧,这些日子,她早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顾轻舟在府中的日子太多了,连中秋都在顾家过得就很不合理!
她又不好开口问顾昭,却没想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她!
顾老夫人心中风起云涌,想要问,却又无法开口,压着怒意等着回家再说。
太后见顾老夫人脸色不佳,安抚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陛下感念她忠心一片,赐她定案侯爵,提拔她在宫中做女官,她的儿子中了案首,前途一样一片光明,再也没人敢欺负她,再说,不是还有哀家,哀家必定像是亲祖母一样呵护她。”
顾老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定安侯?”
太后惊讶:“你不知道?”
纪云峥恰到好处地说道:“陛下下令,暂不公开。”
太后也不是愚昧的人,立刻便明白了,她跳过了这个话题,让顾昭先回去当差,她要留顾老夫人吃晚饭,姐妹二人说些体己的话。
顾昭请辞之后,离开了咸福宫,她心头有些急,夜里怎么跟老夫人解释才好!
路过角门,瞧着周冬德被摁在地上,打的奄奄一息,细雪盖在他的背上,血淌了一地。
周冬德一看到顾昭,拽住了她的衣摆,气若游丝:“你,你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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