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宋牧然的过去
宋淇泽是九点多下了飞机到天明市，家里那边已经给他打电话催他怎么还没到家。
宋淇泽打开车门坐进去，一边给电话那边的母亲说：“刚下的飞机，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到。”
“这次你爸特意喊你俩回来吃的饭，你也上心点，别像那个一样犯浑。”
“他又怎么了？”
“不回来了，说是拍戏忙。”宋夫人在电话那边拖着尾音讽刺的说道：“一个戏子，端的什么架子。”
宋淇泽听罢“嗯”了一声，说：“手机快没电了，就先不说了。”然后挂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不停倒流的街景沉默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是宋淇泽。”
电话那边传了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我知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宋淇泽语气淡淡的说到：“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他想见见你，你把你手上的工作全推了回来吃饭。”
宋牧然嗤笑了一声：“宋淇泽，你真搞笑。”然后不管电话里的人继而在说些什么直接挂断了通话。
宋淇泽听着耳畔传来的忙音皱起了眉头，将手机扔到一边的座位上也不再管了，身子一倚干脆闭目小歇起来。
宋牧然这边挂了电话后，吹起了口哨，前面开车的司机见他莫名的高兴起来，就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宋牧然笑容里带了一丝得意：“没什么，就是心情好。”
转首目光落在了车窗外的风景上，车已经开进了别墅区，林林总总的豪华别墅像一道风景伫立在城市这头。
宋牧然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到宋家的时候。
那年他只有九岁。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就像在别人家暂住一样，没想到这一住就是永远。
当时宋思河牵着他小小的手从车上走下来，蹲下身对宋牧然笑着说：“牧然以后就在这里住好不好？”
宋牧然一开始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他跟在宋思河后面静静的走过高大的铁门，长长的台阶，抬头看见一幢漂亮的小楼，只有一个感觉，高，像头顶的天空一样高且远，遥不可及。两边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欣欣向荣，整齐美观，像是课本上印上去的图画，水彩的颜色，朦胧的轮廓，总让宋牧然觉得那不是真的。
宁静的下午只听见树桠草丛间的蝉鸣虫叫声，此起彼伏，嘶哑着喉咙，却不肯停歇。
再走近，就看到门口站了一排的佣人，迎着他们过来，然后宋牧然就看到一个端庄高贵的妇人带着微笑，从那边走了过来来，举止优雅从容。
宋牧然下意识的悄悄的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朝前走过去。宋思河先上前，笑着一把揽住她的腰，说：“怎么？特意出来迎接我的呀？”
顾瑶但笑不语，转头看向宋牧然。宋思河放开她，转身对宋牧然说道：“牧然，这是你妈妈。”
宋牧然就看着面前那个陌生的妇人，她在对自己笑着，可那感觉却是似在丛林中看到棵翠绿欲滴、特别茂盛的大树，你欣喜走过去，待走近了却发现，那棵树周围是一片荒草，毫无生气。
宋牧然低声说着：“她不是我妈妈。”
宋思河加重了声音，对宋牧然说道：“她就是。牧然，你姓宋，你是我宋思河的儿子，你的妈妈，就是我宋思河的妻子。”
顾瑶还是那样的笑着，看了一眼牧然，没说什么转身走了进去，宋思河也拉着宋牧然一道进去。
宋思河陷进沙发里，接过佣人倒的水，喝了两口，朝四下里看了看，对顾瑶说道：“怎么这么静，淇泽那小子呢？”
顾瑶懒懒的拿起一本杂志，没有抬头，说道：“在睡午觉呢，还没有醒。好不容易哄的他睡了！”
宋思河“嗯”了一声，说道：“公司还有事，我现在还得过去。”说着起身，看了一眼安安静静，从进来后就不发一语的宋牧然，又说道：“瑶瑶，牧然的房间收拾出来，你就带他去休息休息。坐了这么久的车，小孩子也该累了。”
顾瑶淡淡的说道：“我看你也挺累的。”
宋思河没有理会，又给宋牧然那边交待了几句然后走了出去。
顾瑶放下杂志，打量起宋牧然，宋牧然也怯怯的看着对面坐着的顾瑶。
刘姨安排好人收拾好了宋牧然的屋子，然后走到顾瑶跟前：“夫人，小少爷的屋子收拾好了。”
顾瑶对刘姨说道：“刘姨，你看这个孩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刘姨看了眼顾瑶的神色，然后认真端详起眼前的宋牧然，笑着说道：“是好看，长得很机灵呢。”
宋牧然扯了下嘴角，仰头对顾瑶笑了笑，就听顾瑶接着说道：“你妈妈当年就是用这张脸勾引的老宋？”
宋牧然愣了一下，然后脸上依旧挂着那笑，倒是一副恬然纯真的模样。
刘姨心底叹了一声，走过去拉起宋牧然的手，说道：“来，跟阿姨上楼吧。”
于是宋牧然就起身，跟着刘姨一起上了二楼。带点螺旋式的楼梯，让宋牧然有些晕眩，他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跌倒。右手紧紧扶住光滑可鉴的镂花铜扶手，一脚一脚有些吃力的踩上去。
刘姨领他到西边的一间房，旋开房门，说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小少爷累不累？我让人带你先洗一下睡一觉吧。”
宋牧然点头，对正要离开的刘姨说：“谢谢阿姨。”
刘姨回过头来，看了看他，“恩”了一声，说：“小少爷不要见外，有什么事尽管说。”
宋牧然点点头，看着房门慢慢的阖上。抬眼看了一下，雪白的墙壁，下半部分刷成浅绿色，原木地板。半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前的树叶射进来，一缕一缕的光束里满是跳动的尘埃微粒。
宋牧然站在床边上，环视空荡荡的房间，是全然陌生的气息。
顾瑶还在楼下看着杂志，刘姨朝后厨那边走，一边思量着小少爷刚过来，先生今晚应该是回来吃饭的。
还未走进厨房，就听到里面一些人糟糟杂杂的说着：“……看这孩子眉清目秀，乖巧安静的，不像八九岁的小孩子……”
“……亲妈早年出了一场车祸，早就去世了，连肇事者都没找到，后来一直是姥姥养着的……”
“……啧啧，那这孩子挺可怜的……”
一阵众人叹气的声音，接着又有人说着
“……多一个人也热闹些，我看啊，他可比大少爷看着好伺候多了……”
刘姨加重了几分走路的步子，厨房里的人听到有人过来立马闭了声音。
刘姨装作淡然的样子对后厨众人吩咐交待了一些事情，走之前不咸不淡的丢下来一句：“都做好自己本分事，管好自己的嘴。”
众人缄默不言，见刘姨走远了又立马继续窃窃私语起来。
宋牧然站在床边好半天，眼神呆滞，有些不知所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带给他一种强烈的不安。宋牧然禁不住心慌迷茫，他想起了姥姥，想起来那个热热闹闹的小城市。
宋牧然实在是太累了，他收拾完东西躺在床上，就这样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待他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趴在自己床前，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看到宋牧然醒了，男孩笑的眉眼弯成了一条线：“你怎么比我还能睡啊，快起来洗把脸，我带你下去吃饭。”
宋牧然朦胧醒忪的揉着眼，起身朝洗手间走过去，然后他在那边洗脸，男孩就站在门口和他说着话。
“刘姨给我说家里来了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
“刘姨说你是我弟弟。”
“那也就是说你以后都会住在这里，对吧，你不会走的是吧？”
“这太好了，以后终于有人可以和我玩了。”
“今晚我邀请你住我那屋，我房间里有可多可多高达模型呢，我都让你玩。”
男孩的个头比他高，见宋牧然够不着架子上的毛巾，就过去抬手帮宋牧然拿下来。
“对了，我叫宋淇泽，你叫什么名字啊？”
宋牧然擦干净脸，额前的一撮头发翘起来在宋淇泽眼中就像阿童木。
“你叫阿童木么？”
宋淇泽说完自己哈哈忍不住笑起来。
宋牧然有些拘谨的看着宋淇泽：“我叫牧然。”
宋淇泽抬手揽过宋牧然的肩，装作大人的模样一边带着宋牧然下楼一边说道：“宋牧然？好，以后你在外面有什么事了，就报我宋淇泽的名字，没人敢动你。”
宋牧然一边走着一边想，真有事的话，找他又有什么用，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始终是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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