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记施珩言的高中
我叫施珩言,爱吃花生,有一群狐朋狗友的施珩言。
我初中之后,就和姐姐相依为命生活。我曾经以为我会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直到遇见了她。
那是个阳光惨烈的下午。
我在接到老方要我去领成绩单的电话后,形容萎靡地出了门,心中无限凄凉。
在我出门前,老姐看着我匪夷所思的表情,幸灾乐祸地说:“玩物丧志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无话可说。
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值放学,看到人声鼎沸的校园,我意识到我的高中生涯已经结束了。
三年时光留给我的只是浮光掠影的回忆。
我不禁有种事过境迁的伤感。
我们的文理分科是在高二进行的。
高二前夕,年级里是一片骚动和暗流汹涌。因为学生们面临的是在以后两年里该何去何从,是从此就将大好青春奉献给理科班,还是去文科班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无疑是个艰难的抉择。
学生们综合客观条件及主观意愿,纷纷将目光聚焦现状良好的文科班。一时之间文科班声势大涨。也有目光长远的学生会选择前景美好的理科班。这种人一般都具有比较严密的理性头脑,很适合在理科上有所作为,故而理科班也是高手云集之地。在这种形势下,更多的学生是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得如同历史上著名的哈姆雷特。然而时间越来越紧迫,由不得他们在文理之间摇摆不定。这时候,友情和爱情及时发挥出它们巨大的作用。许多人在比较了年级里所有的班级以后,就会发现在某个班级里有他们钟情的美女,爱情冲昏头脑,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就去了那个班,等他们到了那个班级后,才发现姑娘们早已名花有主,顿时后悔不已,但为时已晚;也有人爱情失利,于是在友情上寻求安慰,和几个好哥们约好同去某班,等到尘埃落定以后,方发现兄弟们追求爱情去了别班,顿时更受打击,从此愤世嫉俗,成为某班一霸。当然,也有一部分学生坚守本班,任分科的激流如何汹涌,我自岿然不动,本班划为理科,便读理科,划为文科,便读文科。
我也在分流的人员中,不能幸免。
我目前所在的班级在年级里排名第一,颇像武侠小说中的第一大派,人才济济,实力雄厚,学校给它的定位是重点大学本科生的输出口。于是名曰:“火箭班”。由于它在教学设施和师资上享受优先待遇,这让许多平行班学生对它的特殊存在议论纷纷。学校对诸多议论不屑一顾,回答说:谁叫你们中考的时候没考上火箭班的分数线?
而我对于火箭班的存在一直嗤之以鼻,时至今日,我依然认为,火箭班的存在是给平行班的学生设立的一个心理障碍。平行班的学生会因为这种智力等级的区分而低估自己的智商,从而自暴自弃,放任自流,导致高考名落孙山;而且,这丝毫没有体现出我们教育机构的公平原则。然而,很少有人有这种意识。因为有这种意识的人要么去了火箭班,要么去了少管所,剩下的人在平行班里苦苦挣扎。我在前者之列,但悲哀的是我即将离开火箭班。
原因在于我的班主任。
长期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让我在他的眼前消失。由于我对学习的毫无兴趣,致使我的成绩成为衬托班中同学成绩的绿叶。在班主任长期的旁敲侧击的说教下,我的成绩依然不见起色,他对我的智商产生了深刻的怀疑,时常将我作为智商低下的典型在班里说起。然而这不是我与他积怨的主要原因。
年已不惑的班主任有个为我们所不齿的癖好。这个癖好不容易一言概括,只得说班主任身受封建礼教的毒害,突出表现在男女之防上。班主任的婚姻生活十分不美满,出于职称工资等方面的考虑,又不能轻易与夫人离婚,这使得他很容易就形成了一种不让别人也快乐的心理。他十分痛恨早恋并且对其严厉打击。这样的出发点是好的,他的错误在于他将早恋定位于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班主任时常紧盯班里的同学,但凡见到男女之间又说又笑,必然提到办公室批斗,其围追堵截到了课间休息时男女同学都不敢交谈的地步。
我的不幸就在于被他数度看到我和不同的女同学出入教学楼,食堂,图书馆等公共场所,关系看似暧昧。于是在某次我的成绩又有所下滑后,他将我提到办公室。他首先轻描淡写地询问我为何分数如此之低。我不知此话深意,随口敷衍最近学习劲头有些松懈。他又接着问我,你是天才么?我摇头,说:“我是天才,还能只考这点分么?”“这就解释了你为什么成绩如此之差的原因了。”他用恍然大悟的表情对我说,“你不是天才,就不能一心两用,而你谈恋爱,就必然影响了你的学习。所以,最根本的解决方法就是你不能早恋。”我不禁目瞪口呆,早已陷入了他滔滔不绝的说教和发现我成绩差的根本原因的洋洋得意中,不容我申辩。
从此以后,班主任每当说到班里众人成绩的时候,必然要说到我因为早恋而影响了成绩,将我树立成了一个众人唾弃的反面典型。我百口莫辩,直到我义无返顾地去了平行班某班,班里的众人才停止用鄙夷的眼光看我。那时起,我体会到了舆论的厉害。
我现在所在的这个理科班X班,是我在比较了年级里各班班主任及任课老师的平均年龄后,发现这个班的老师普遍年轻后选择的。我再不能忍受年龄在更年期前后的老师了,并且我不相信“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谬论,我们应该给年轻人吸取经验教训的机会。于是我身怀这样崇高的情操和在以后的岁月里兴风作浪的险恶用心走进了X班的教室。
这个班的班主任姓方,大家都称呼他“老方”。老方在我到X班读书的第一天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你是因为什么来我班读书的?”
我绝不可能说是因为这个班有我相当多的狐朋狗友,这样他就会意识到我的动机不纯,从而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我的兴风作浪尽收眼底,让我有种上厕所被偷窥的恶心感觉。
但好在我平时看书较多,善于组织语言,我说,我听说你教导有方,是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
“真的?”老方有点喜不自禁。
“当然。可能我自身还有很多不足,但我相信在您的教导下肯定能进步。”我将自己丑化成为一个失足青年。
“真的是这样?”这次老方是喜上眉梢,但还是不尽相信。我决定再拍他一马:“肯定是这样,要不年级里那么多班,我就选择了您班,那就是您崇高的人格魅力吸引了我。”老方终于眉开眼笑,谆谆教诲我要努力学习以报效祖国报答师长。
在我数度点头哈腰过后,老方意犹未尽地放我回教室上课。临走之前,他让我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庄重地发了誓。
走到办公室门口,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暗自发誓绝不虚度高二高三的大好时光,一定要尽情地兴风作浪。老方在身后傻笑,暗自窃喜自己又挽救了一个失足青年,为祖国的教育事业作出了礼轻情谊重的贡献。
我也以为我会安分守己几天,没想到当天的一节物理课上我就因为和同桌吵架而被活捉。
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办公室回来正遇到X班安排座位。我被班长孟澄发配到教室后门口,不仅被交待把好后门,同时担负起老方来了通知大家的艰巨任务。这让我觉得我是一个犯罪团伙中的望风者。
我的同桌是个白富帅,经过一节课的交流,我对他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杜景北,某班的原配人员,正是有了他的存在,我才不至于沦为老方眼中的头号种子流氓。杜景北在得知我要在以后的岁月中兴风作浪的决心后,诚恳地对我说,兄弟,以后我们共同奋斗——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们果然成为臭名昭著的一对难兄难弟。
我和杜景北有了共同的奋斗方向,当即在物理课上讨论奋斗的方针。无奈因为我们长期所处的环境不同,而造成了我们对待现实的心态和方法不同。我坚持的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而他信奉的是“高调做事,高调做人”。我认为如果做人太高调的话,就会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最终导致老方对我们的密切关注。杜景北对此不以为然,并且认为做人越高调越好,因为他正是要通过给大家留下的深刻印象而泡到美女。
我没想到杜景北还有这样一石二鸟的想法,为了表示我与他一条道黑到底的决心,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高调做事,高调做人”的双高原则。没想到这给我以后的兴风作浪带来了重重危机。
讨论了以后即将要实行的方针政策,我们开始回顾过去的辉煌。说到激动处,只见我们在唾沫横飞中眉飞色舞。
教室里不时有人转头看我们,引致了物理老师对我们的密切关注。开始的时候,物理老师频频用黑板刷拍讲桌,暗示我们要适可而止。我们不为所动,继续回顾往事,朝花夕拾,无视老师的存在。物理老师将手中的课本往身后一甩,一个箭步冲下来,将我们撵出了教室。我和杜景北当即被游荡在教室外监督纪律的老方活捉,踢到了办公室。
在此去办公室的路上,我心中一沉,鉴于“天下乌鸦一般黑”的经验理论,我怕老方也会如同我的前班主任一样说话无一点素质可言,净是黄色与暴力以及对待封建文化的无限缅怀。
但显然我错了,老方只是就我们不尊重老师这一点着重进行批评教育。在滔滔不绝地教育了我们两节课以后,他又去教室继续监视活动,留我们在办公室写检讨。
杜景北问我:“你觉得我们具体该怎样操作我们的计划?”
我想了一下,说:“要不我们先实践一段时间,再总结经验,理论联系实际?”
杜景北点头同意,然后和我细致地讨论了我们的计划,争取将我们的流氓理念贯彻落实到细节上。而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怎样才能不被老方透过事物的现象研究到我们的恶劣本质。因为我们的计划是我要在一段时间后再异军突起。而我的提前曝光有可能引起老方的警惕,给我们以后流氓工作的开展带来一定难度。
但显然我们又错了,老方只着重教育我和杜景北要尊师重道,丝毫没有发现我们的别有用心,从而为以后我们的罪恶滔天埋下了伏笔。
经过这一次事件,我迅速在X班家喻户晓。只是依然没人看清我的本质,这给我以后的兴风作浪带来了可趁之机。
时至今日,依然有同学对当初我从火箭班转到普通班的举动大惑不解。我并不想过多解释,别人的闲言碎语并不能改变我的选择。有关注别人的闲工夫,倒不如走好自己的路。当然,当时我做出如此选择更多的是源于冲动。年少轻狂当是如此。多年后想起,我还是会觉得当时我真是个瓜娃子,谁叫我当时年纪小呢。
我老姐对我从实验班转到普通班的事一无所知。我虽然不怕她了解到事情真相,但也不会主动告诉她以换来他们的刨根问底。实际上,老姐但是不甚关心我的学习,她支撑着家里已经实属不易,所以学习这方面她较少过问,况且我自己也清楚自己在学习上毫无前途可言是已经没有什么悬念的事实,尽管我在初中升高中的时候考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分数而走进国家级重点中学的实验班。
这让我感觉颇为不平衡,但一想到我早已将学习丢掉很久,逐渐沦为早出晚归的流氓以后,我觉得我是咎由自取。一想到这些,我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姐姐对我的误解。
其实我并非一个没有上进心的青少年。我不停地看了许多书,看释迦的佛家经典,看老庄的道家理论,看世界上其他大师的思想;我不停地思考了许多信仰,思考自由与束缚,思考善与恶,思考其他的哲理。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太混淆残缺了,众人已经没有自己清晰的道德观责任观。我的理想就是让世界这种混淆的状态有所改变。
但事实是:我的理想与社会现状相去甚远,甚至已经没有追求和实现的必要。这种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巨大落差让我无所适从,逐渐对生活失去信任,放任自己由一个大好青年沦为颓废的混蛋。
季冬歌就是我在这个时候认识的。一次我在自习课上看《花生的一百种吃法》被老方活捉。季冬歌因为对任课老师做鬼脸而被一起捉到办公室。老方教育我们片刻后去上课了,交待我们在办公室写检讨。
季冬歌的写作能力极其薄弱,在绞尽脑汁却下笔无功后,他饶有兴趣地看我下笔千言,洋洋洒洒地写下千字检讨。
他问我:“你经常看书?”
“偶尔不看。”我丝毫不隐瞒我对看书的热爱。
“我挺羡慕读书人,我自己不爱看书,老是吃亏。”季冬歌的口气里充满了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遗憾:“我家里人都爱看书,另一方面,我不爱看书,情书都写不好,追姑娘都追不到。”
当时的季冬歌已经是某班与杜景北同样臭名昭著的头号混蛋,日常生活层次通常只停留在吃喝嫖赌抽上面,号称“五毒教主”。我丝毫没有想到季冬歌会有这样的感知,我觉得他是个有别于一般堕落份子的流氓,顿时对他产生了一探究竟的兴趣。
而显然季冬歌也对如今居然还有流氓会热爱看书的现象感到迷惑。我自然成为他解除迷惑的最佳途径。于是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他都多次不约而同出现在同一时间,将出双入对在公共场所愈演愈烈。
同学们对此现象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我们是要对班级图谋不轨,有人认为我们是要组合起来对外示威,种种说法不一而同。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说法是我和季冬歌在同流合污的过程中一拍即合。这种说法流传甚广,遗毒甚深,不但令同学们纷纷对我侧目,老方更是找到我谈话。
对于老方的质疑,我相当吃惊,如此匪夷所思捕风捉影的事情居然落到了我的身上。在我百般否认之下,老方依然不相信我的清白,这让我有一种怒火中烧的冲动。倒是季冬歌一脸镇定,看着我和老方争执得面红耳赤而笑得幸灾乐祸。
离开办公室以后,我愤怒地问季冬歌:“你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他冤枉的不是你?”
季冬歌依然笑不改色,轻描淡写地回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只会越描越黑。你管他们怎么说。”
我一想也是,清者自清,别人要用菊花出气,我也不可能去控制流量和流向。没想到季冬歌还有这样的智慧。于是瓦解愤怒,招呼季冬歌吃香喝辣去了。
此后隔三差五老方都要以挽救失足青年为借口将我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教育我作为跨世纪的中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我百口莫辩,见事已至此,只得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但老方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对我进行说服教育。我不胜其烦,只得暂时循规蹈矩以避风头。不久以后的一次月考,我考了第五名。这正是我在以前班级的排名,不过是倒着数。老方对我的说服教育因此偃旗息鼓。我顿时如释重负。
以上就是我在某班第一个月的学习生活,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涟漪。但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平静下早已暗流汹涌。
而老姐依然没有看出任何我已转班的蛛丝马迹。倒是她吃午饭的时候还问起了我的前班主任是否对我态度依然恶劣。
我不屑一顾:“就他?”
我知道老姐对于前班主任曾经当众挖苦她的事耿耿于怀。姐姐忙于工作,无暇关注我的学习,不知道我在哪个班级读书。她只知道我在一所以“染缸”美誉扬名我城的学校读书。前班主任热衷与家长交流沟通,企图把他的专制统治深化到每一个同学的日常生活中去。他曾经三令五申要我通知家长到学校一趟。那个时候我正和他开始撕破脸皮,势同水火。他看不惯我张牙舞爪,我痛恨他飞扬跋扈。于是我对他的话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就这样,老姐甚至连学校大门到我的教室的大致走向都不清楚。以至于后来发生了老姐来学校开家长会由于迷路导致她迟到多时的严重事件。老姐在联系不到我的情况下只能采取地毯式搜索的极端手法,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迟到了。为了此事,老姐念叨了我将近一个月。
我一想到前班主任在诸多家长面前对老姐进行挖苦,说些诸如“难怪路小佳扶不上墙,你这当家长的就是烂泥一摊”之类的恶心话语。我就很生气,就会很冲动。老姐往我嘴里塞一块排骨,及时止住了我将脱口而出的脏话。
老姐还问了问我的学习情况。我根据我现在的学习成绩和学习态度实事求是地告诉她,不要对我考进重点高等学府有任何指望了,两年的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听后默然无语。我知道老姐很难过,不过,事实如此,我不希望对她撒谎,让她对我寄予重大希望,将来她失望的时候会更加难过。但是我显然将老姐想得太柔弱了,因为随即她就起来揍了我一顿。
一天下午,我们的语文老师荣洵醉醺醺地来上课,坐在前门边的男同学将其锁在门外,任由他在门外大呼小叫并且手舞足蹈砸门,引来隔壁班的围观。看到自己在诸多女生面前失去身为老师的威信,荣洵顿时爆发出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一脚将门踹开,拖过守门男生就是一记耳光。不料这个叫钟彦君的男生不是省油的灯,一贯在外作威作福,加之平时对荣洵积怨已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还手就是一拳,将荣洵打翻在地,施以一顿拳打脚踢。班里的同学并不对此见义勇为,而是袖手旁观并尽情享受复仇的快感。
等到老方赶来拯救荣洵的时候,其已经躺在地上只能呻吟不能动弹了。老方在带走钟彦君的同时,也把睡眼惺忪的我叫去了办公室。
我在睡意朦胧中体会荣洵被报复的快感的时候,又一次被老方以上课睡觉违反纪律为由而罚以千字检讨。
写检讨其实是个体力活。检讨的内容无非就是将诸如《中学生守则》、《中学生行为规范准则》等运用扩写的手法加工而成。然而,牢记中学生守则以及校规校级等基本内容甚至来自中央的八荣八耻等指示都是轻轻松松的事,将这些几百字的规则扩展到几千上万字也不是难事。将这几千上万个汉字书写落实在白纸上,这才是大费周章的事实。要将一份八千字的检讨流畅顺利地完成,通常会花费至少四节课的时间,这样,一天的课程就被耽误了一半。而在我们这号称素质教育的学校里,一个下午的课时也才三节课而已。这就意味着写一份检讨还得让自己放学回不了家,简直比补课还伤天害理,很多同学因此循规蹈矩,这也是老方动辄让人写检讨的初衷所在。
老方这一套对我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作用,除了耽误我宝贵的鬼混时间以外。作为年级里赫赫有名的反面教材,我对年级办公室角落检讨书的堆积起了添砖加瓦的贡献。
自从人民教师第二次全国性上调了百分之二十的工资并且不以升学率作为考核标准以后,老师们对待学生们再也没有无所不用其极了,他们对学生的教导和约束靠个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来维持。最显而易见的改变是对学生体罚现象的消失。与其背负社会舆论的骂名和学生今后的仇视,老师们决定对不良学生放任自流,反正工资并不会因为学生进了少管所或拘留所而有所减少。
然而,高中不在九年义务教育制度的范畴内,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交了不菲的学费将孩子送到学校,希望看到孩子在老师的严厉管教下考进高等学府以后有所作为,他们不会因为老师对自己孩子的高抬贵手而心怀感激。
钟彦君算是是X班的后起之秀,独来独往,以打人稳准狠的凶名在年级里远近闻名。我出于对钟彦君打倒荣洵的感激,提出放学后请他吃饭的建议。钟彦君并不推辞,还说早就想和我交流沟通一下。我说,你还是先处理好和老方的沟通交流问题,争取能在放学的时候按时离开学校。
钟彦君琢磨了一下,觉得以目前形势来看,只有现在逃课离开学校,方能不被老方滞留到放学以后。他想到做到,当即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迅速消失在楼道中。
我见事已至此,只得跟着他逃课离开了学校。
我和钟彦君在学校外面游荡,最后选择了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饭馆。我们点了几个菜,一人要了一瓶啤酒。我和钟彦君同班一个多月,仅仅是点头之交,现在一起吃饭喝酒毫不拘束,先是相互了解了一下现状,做出了以后要多加沟通联系的共同决定;接着又交流了彼此的过去,对于各自与老师和对手斗智斗勇的经历互加赞赏与吹捧,表示要在以后的斗争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再接再励。
相谈甚欢之际,我们都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感觉。正在我们要展望未来携手共进的时候,一群貌似流氓的人包围了我们。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喝完第三瓶酒了,本来打算鸣金收兵回学校,不料这群流氓要找钟彦君报往日之仇。
钟彦君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是招呼我继续吃继续喝。流氓头目见我们不把他当回事儿,顿时恼羞成怒一拍我们的桌子,张口骂道“两个小白脸”。这等于是骂我们娘炮,被侵犯了性别尊严的我抄起酒瓶就砸向了流氓头目。
流氓头目在倒地的同时,酒瓶也碎掉了。我扔掉这个瓶茬儿,挥舞别的酒瓶试图拦住另一个冲上的流氓时,钟彦君已经提着板凳将其砸倒在地,又从我旁边窜过去,打倒了又一个流氓。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板凳,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酒瓶,顿时觉得自己的武器毫无特色。啤酒瓶不但不具备经久耐用的基本素质,还容易误伤自己,虽然具有一定的爆发力,但显然只适用于单打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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