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驾崩
叶南雪听得心潮澎湃。这一刻的萧禹，哪还有半分算计的影子？他眼中的真诚与悲悯，让她第一次正视了这个男人。
来到这个战火纷争的时代半年有余，她躲在镜月城不敢下山，就是因为看不得那些苦难。从东华城到镜月城的路上，她见过太多——
饿死在路边的老人，还保持着要把最后一口粮食留给孙子的姿势；
战火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抱着冰冷的尸体不愿离开；
逃难的队伍中，年轻的母亲用自己的血喂养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些画面，曾让她夜不能寐，痛苦不已。可她能做什么？一个小小的郡主，又能改变什么？
于是她选择了逃避，在镜月城这个世外桃源里独善其身。可如今，一个有着远大抱负的皇帝，一个真心想要创造太平盛世的人来找她了。他说出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忍与心痛。
叶南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原来这个在她面前装了半个月可怜商人的男人，心里装着这样沉重而伟大的理想。
她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种使命。
“我……”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愿意帮你。”
萧禹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当真？”
“当真。”叶南雪抬起头，目光坚定，“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耍什么心机。有什么事，咱们开诚布公地谈。”
萧禹轻笑：“好，一言为定。”
夜色渐深，破庙外的风雪渐小。
临行前，萧禹从一旁取来一个精致的食盒，递到叶南雪面前：“听说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和卤味。”嘴角含着一丝促狭的笑意，“这算是对你那白粥咸菜的回礼。”
叶南雪接过食盒，正想打趣几句，却见他神色一凝：“长平王的处境不太好。若是能将他留在镜月城最好，若是不能的话，恐怕……”
这话让叶南雪心头一紧。她虽然对这段历史有所了解，可一时间竟想不起顾长翊究竟是在哪一年被顾闵赐下毒酒的。只记得是在顾闵登基之后，可具体时间却模糊不清。
她本想着，既然顾闵还没登基，表哥应该暂时是安全的。可萧禹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有些慌了。
虽然她对顾长翊没什么男女之情，可这半年来，她看着这个表哥时时刻刻为她操心，为她筹谋，哪怕自己身在险境也要护她周全。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她实在不忍心看他去送死。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叶南雪脱口而出：“要是我能找到镜月城影响天下格局的秘密，你能不能出手救长平王？”
月光下，萧禹的眸光微动：“当然，朕也喜欢英雄。”
“我能相信你吗？”叶南雪直视着他的眼睛。
萧禹淡淡一笑：“就像我相信你找到了影响天下格局的秘密会告诉朕一样，希望你也能信朕。”
叶南雪看着他那张俊美却捉摸不透的脸，轻声道：“或许除了相信你，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在心里暗暗叹息：历史不可逆转，这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最清楚的道理。和这位未来能够统一天下的皇帝为敌，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她偷瞄了眼萧禹，这位未来的千古一帝，此刻怎么看都像是在算计她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藏着多少她看不透的心思？
“时候不早了，”萧禹突然开口，“你该回去了。”
叶南雪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被他叫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轻举妄动。”
她回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萧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叶南雪皱眉：“那我找到秘密后，要怎么联系你？”
“无须担心，”萧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朕自有安排。”
“又来这套，”叶南雪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直说吗？”
萧禹轻笑：“若是直说了，岂不少了几分乐趣？”
“你……”叶南雪气结，“我说陛下，咱们都说好开诚布公了，您这转眼就忘了？”
“好吧，”萧禹似是被她逗笑了，“慕白会定期来城外等你的消息。若是真有要事，就在城门外的老槐树下插一支红梅。”
“这么浪漫的吗？”叶南雪打趣道。
萧禹却突然正色：“记住，万事小心。镜月城的秘密，怕是不止我一个人在找。”
叶南雪心中一凛：“你是说……”
“这些年，不少人都在打探镜月城的秘密。”萧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以为建安长公主为何会在临终前让你来这里？”
这话让叶南雪心头一跳：对啊，为什么偏偏是镜月城？难道原主的母亲也知道些什么？
正想追问，萧禹已经挥手示意慕白送她回去。
踏着月色回程时，叶南雪的心里乱糟糟的：这位陛下，说话总是点到即止，每次都留下一堆谜团让人猜。还有那句“有些事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该不会是在暗示什么吧？
她抱着食盒，却突然笑了：这位爷，连送个糕点卤味都带着算计。是在提醒我，他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还是在暗示他在镜月城的这些日子，一直在观察我？
“叶南雪啊叶南雪，”她自嘲地想，“你这是在跟一个未来的千古一帝玩心眼，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回到红梅山庄，叶南雪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表哥没发现她的夜游。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闺房，她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懒得换。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让她有些恍惚，仿佛那夜的密会只是一场梦。每天，她都泡在藏书阁里，试图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寻找那个能够影响天下格局的秘密。
这日，她正埋首于一堆泛黄的书册中，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长翊哥哥？”她抬头，却见顾长翊面色凝重。
“皇上驾崩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叶南雪如坠冰窖。她这才想起来，历史上的确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北荣皇帝因为痴迷求仙，服食丹药暴毙。
“我们要回东华城奔国丧。”顾长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但是……我不想让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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