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启程登州之袁可立召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启程登州之袁可立召见！

天启初年八月十八日，大长山岛码头。

这一天天气晴朗，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海面也是风平浪静，适合出行。

而高耀晋呢？已经带上了一应准备的事物——三十名亲卫，六辆大马车，而此行的奥秘就在每辆马车里装的大水缸里……

这每辆马车上装着二个大水缸，一共十二个，还都是专门定制的……不仅非常结实，还是市面上最大的水缸型号，哪怕人跳进去洗澡都没问题。

而现在这些水缸里，除了装了大半缸海水之外，底部已经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零碎，什么海砂、海泥、小块的礁石之类的。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孔眼山上挖来的石头了——也就是沸石。

这些灰白色的沸石以前没有丝毫作用，如今安静的躺在水缸底部，不时有一个个微小的气泡从中冒了出来……为水缸里的生物增氧。

而此行人数不少之外，高耀晋还带上了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他大长山岛的水产生意总代理——杜光庭。

这个将门出身，却只喜欢做生意的商人，让他和他一起去对岸的山东地面走一趟了。

去对面二件事，一个是看看咸鱼干的销售状况，第二个就是秘密武器的首次亮相——到对岸去试试水，看看销路如何？

作为一种新生产品，收智商税的代名词，初次投放市场，看看能不能顺利打开局面？

可是刚要启程之际，忽然就有手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送来一份公文：“启禀大人，新任登莱巡抚袁可立袁大人，给你发来了一份公文，要召你过去一叙——”

“什么？以现在的时间，袁大人这么早就出任了登莱巡抚吗？还找本官过去一叙的？”

这个可以有！高耀晋接过公文一看，特别是看见袁可立那盖在上面的崭新的登莱巡抚印鉴，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毕竟这位袁可立袁大人，那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位人物！

高耀晋知道有明一代登莱巡抚共计十四任，也就是从之前的第一任陶朗先开始（因为贪赃而已经去职），一直到崇祯十七年大明灭亡，一共有十四人当上过登莱巡抚这个宝座。

可独独第二任的袁可立最有作为！他收难民！练辽兵！二年中就前后五次发动对后金的进攻！还屡有斩获！至于更小的则更是不计其数！像其中著名的策反后金驻守复州的副将刘兴祚（刘爱塔）！就是袁可立的手笔！

并且随着刘爱塔这位后金驸马爷的毅然弃暗投明！其在崇祯初年归顺大明并最后战死疆场！

这是明金战史上明朝诱降满清级别最高的将领，为辽东奴谍战之著名战例！而这同样是袁可立批准并主导的。

所以如此有胆有识有奇谋！和当时普遍畏敌如虎，听见奴兵来了就望风而逃的各级大明官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此！还是唯一一位被列入登州名宦祠特祀的登莱巡抚。

甚至高耀晋知道，以他的才干在如今的天启年间名臣难觅的光景，都能和熊廷弼并称为军事大家！称得上是一时瑜亮！

并且袁可立这个登莱巡抚的职务，还和高耀晋大有联系。

要知道登莱巡抚这个职位之前是没有的，是在万历三大征时，发动对于倭寇的剿灭时，发现了设立一个登莱巡抚的重要性。

然后随着女真人崛起，为了防备敌人从海路南下而专设的，并且权力不小，下辖登州和莱州二府，也就是下辖二州十二县，近二百万人口。

并且这个职位的一般称呼是——登莱巡抚赞理军务专辖沿海屯卫、兼辖东江诸岛。

因为很清楚的写明了登莱巡抚的职权，所以在正式文书中，登莱巡抚也被写作“钦差登莱等处地方备兵防海，赞理征东军务兼管粮饷，或称山东海防巡抚，号防抚军门。

所以这就能看出来了登莱巡抚的权力不小，也就是辽东半岛所有沿海明军——包括日后的东江镇，和新冒出来的大长山岛……凡是沿海明军，都归登莱巡抚管辖。

换言之袁可立就是高耀晋的顶头上司！

可是这个就有问题了！甚至高耀晋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乃至都不得不感叹，历史上后金的顺利崛起实在是有原因的！乃至他们不想崛起都不行啊……朝堂上有人在帮他们啊！

就以袁可立此次任命来说，意图相当明显，本来辽东沿海明军都碌碌无为，那倒也无关紧要。

可是随着大长山岛强势崛起，连带着朝中诸公看不惯的熊廷弼，都因此军功大大的而腰杆子硬了，那些东林党人还能坐的住吗？

然后放任他们这一边的王化贞被打压？

怎么办？那就分他的权！熊大嘴手下不是出了一个很能打的高耀晋吗？那就把他划拨给登莱巡抚管辖，到时候还看他有什么办法！

所以说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此时众正盈朝，把持了朝中大权的东林党人，干点正事不行，内斗天赋那是个个点满啊！甚至再往深处一想，这事还真有被他们得逞的可能！

大明在辽东的这二根擎天巨柱——熊廷弼和袁可立很可能就此而起嫌隙！

毕竟熊廷弼有才不假，可那个脾气之暴躁，同样是出类拔萃的！

这要是两人因此而斗了起来，不正中东林党下怀吗？亲者痛，仇者快？

行吧……既然如此的话，此次袁可立召见他，他正好顺路去见他，并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并且高耀晋还知道，这样的人杰，可惜任期却很短！

在原本历史上，从天启二年（1622）四月到天启四年三月，一共只有当了短短二年的登莱巡抚！

因为到了天启四年，魏忠贤彻底掌权！号称九千岁！大批清流相继遭到罢免，而既非阉党又非东林的袁可立，也于此时被迫卷入党争旋涡而去职。

可是袁可立的离任，绝对是抗金事业的重大损失！

本来在他的精心筹划下，屡屡发动进攻，大明沿海大部分要地失而复得！

后金“辽南四卫已空其三，沿海四百余里之地奴尽弃之而不敢据，所余者酉虏千人而已。（具体见明实录）

甚至他还一举收复金州和旅顺等地！大败后金军！（大将张盘所为）在辽海开辟了辽东战场的新局面！

例如在天启三年当年，他就屡屡出击，当年七月初二日，命张盘率领军队和登莱招抚的辽民混编的队伍一举打下金州！

乘胜收复要塞旅顺、望海堡和红嘴堡、永宁堡等战略要地，使辽南数百里土地重新收归于大明。

然后在这一年旅顺、复州等地秋收的时候，派兵焚毁奴兵已经收割完毕，堆放在一起准备运回后方的粮食！

然后后金兵愤怒前来报复，又被早有准备的袁可立命手下总兵沈有容沈帅率兵击退！

甚至还在当年十月初五，命大将张盘率领明军于复州城中设伏，再次大败后金军！并乘势收复复州和永宁。

此战中后金“器械、铳炮俱掷弃而奔。”大明朝野闻之弹冠相庆，以为“设镇以来自未有此捷也！（见《节寰袁公行状》）

所以单单天启三年这一年的动作频频，就打的后金闻之色变！

在当时登莱缺粮少援的弱势状态下，竟然能在数月内组合优势兵力纵横海上，战线绵延至上千里，调度两镇兵马多次奇兵突袭！

连克金、复、盖三卫、旅顺、红嘴、望海、永宁等堡多个战略要地，使后金数年间蜷缩无以西窥。以至于袁可立主持的登莱战区，竟然成为了明清战争史上唯一主动出击的正面战场。

所以袁可立的存在，这位登莱巡抚的杰出作为下，使登莱、旅顺、皮岛、宽叆等地连为一线，解除了后金对山东半岛的军事威胁，令明朝二千里海疆重新得到巩固！

并完成了对后金的海上军事封锁，加深了后金占领区内粮食等战略物资的紧张状况。

可就是这样的奇人，仅仅去职半年，大将张盘就因为缺乏调度和后援，身陷重围而死！辛辛苦苦构建的二千里封锁体系烟消云散，实为可惜啊！

甚至可以说，他袁可立作为登莱巡抚，是后金最忌惮、最害怕的敌人！得知他莫名其妙去职之后，老奴弹冠相庆！后金朝野一片欢腾！这实在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甚至袁可立如此军事大才，对后金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却在历史上名声不显！乃至都比不上一个毛文龙的！

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之后大明灭亡，由投降文人张廷玉主持修订的‘明史’中，都尽量淡化他的存在了！乃至干脆都不提他了！可见其威名！

不过就现在来说，这一切还没有发生！还来得及改变！

所以高耀晋知道，这样一来他此次的登州之行，就从本来的两件事变成了三件事——第一看看咸鱼干情况，第二推广秘密武器。

第三就是去见一见袁可立这位传奇人物，顺便摸一摸他的真实想法，并以最大能力支持他！乃至任期干得更长一点！“开船！”随着高耀晋一声令下，以如今大长山岛的军力，就算归服堡之战已经结束，和他配合的辽河口水师已经回返了辽河口，可是他还有配给他的两条水师大船了。

乃至船上水手都是正规的水师官兵，所以现在高耀晋想要出行，更加方便——水师的旗帜一打，一路畅通无阻。

这样到了第2天一早，已经顺利的在登州府的黄县登陆了。

黄县隶属于登州府下的一州七县之一，而上一次高耀晋在黄县上岸，还是四个月之前的事了。

可就是过去这么一点时间，他再次来到之后，都觉得有点物是人非之感了——因为以他的敏锐眼光看来，老百姓的日子更加苦了。

总的一句就是——凡是在路上看到的各色行人，就没有一个脸色健康的，那种脸色红润，生活还过得去的一个都没有！以高耀晋上岸的地点，还是相当著名的蓬莱阁，有一条官道连通黄县县城的。

可是就他看到的人来说，无论是挑夫走卒，或者做各种生意的小买卖人……例如卖糖葫芦，卖针头线脑的……

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鲜有完好的，那种补丁连着补丁都是标准配置，甚至有的短褂只剩下了半截袖子，依然还在穿！可见生活之窘迫。民间贫蔽啊！

并且高耀晋知道，这还是以商业发达著称的黄县！所谓蓬莱的腿子、黄县的嘴子、就表示黄县人比较能说会道，善于经商，属于比较会来钱的那种！

如果是换成其他全靠田里收入的州县，大概率比这还不如。

“唉，百姓的生活大不易啊！”高耀晋见状，脸上都没有了笑容，连本来有些兴奋的心情都变差了。“没错，老百姓的日子确实苦！甚至这还是有咱大长山岛的生意帮衬呢！”

而一直主持咸鱼干生意的杜光庭，黄县几乎每个月都要去个三四次的，所以对此感受更深。

“你说就这个月的鬼天气！往常的8月份都快入秋了，就算雨水不多，那总得下个二三场雨的！可是今年从7月份到现在为止，整整二个月愣是一场雨没下！”

“也就是黄县老百姓不主要靠田地吃饭，可是这一年仅有一次的秋收，依然是个重要补充啊！可现在老天爷不下雨，估计都要大受影响了！”

大受影响？高耀晋听了却是心中一叹！因为他太清楚了——连着两个月不下雨就算不行了？这对小冰河时期来说还算是好的呢！

等到以后连着整整半年！乃至一年都不下雨！凡是视线所及的田地里都看不见一丁点绿色！什么小麦、大麦、水稻、粟子、种什么死什么！乃至连生命力最强的野草都长不出来！老百姓绝望之下，那才是真的哭给你看呢！

所以现在还算好的！并且就像杜光庭说的那样，有着大长山岛的帮衬，黄县百姓的生计还算是相对不错的。

就像现在，往返于黄县县城和海边的挑夫们都是络绎不绝的！甚至运送大宗物资的驴车牛车等大家伙都是不少！

而这些都是为大长山岛运送各类物资的——毕竟大长山岛要从无到有，建立起一个能够长期存在的敌后根据地，那所需要的物资都是海了去的！

就以现在来说，大长山岛的最新人口数据是——专门打鱼的渔民有三百个，而连同他们的家属则是合计有一千二百多人。

然后就是四百新军，这是一部分，再然后就是络绎不绝不断逃上岛来的各种辽东难民！这个更是大头！算上还没分流到小长山岛的那五百户辽民，估计最少都有三千多辽民的！而这三大块加起来，高耀晋治下都有五千人出头了！

而五千人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那是什么概念？

像最起码的需求——各种棉花、布匹、鞋袜、乃至给五百户辽民建造的砖瓦房，那都是要从黄县运来的！

虽然高耀晋在岛上立了二个小砖窑，砖瓦可以自产自销，可是建造房子的泥瓦匠，还有石灰什么的他可变不出来，都要从黄县招工的。

更不要说现在的大长山岛就是个大军营！哪怕主要的军需物资……各种生铁、硫磺、木炭、鸳鸯战袄……都是靠熊廷弼提供，可是就算是边角零碎，那漏下来也不得了啊！

更不要说接下来大长山岛还要大发展了！新军计划扩充到二千到三千人！估计到时候治下人口最少破万！乃至二三万人口都不在话下！这到时候的各种需求……

所以说靠着大长山岛强力的经济拉动，离着大长山岛最近的黄县，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奶了这一口，还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至于更让黄县老百姓受益的——高耀晋一直大力推广的咸鱼干……

甚至想到这里，高耀晋心中还是有一丝欣慰的……身为一个汉人，总算是没有白穿越一回！

尽他的微薄之力，做了一些对于民族和国家，对于民族和民生有益的事情呀。

“大人走吧——”一旁的杜光庭已经牵来了一匹骏马，轻声提醒道。

以如今的黄县来说，他们要去的咸鱼干销售店铺有二家，位于黄县一南一北，是经过严格挑选之后才确定的——也是唯一的二家定点销售店铺。而以就近计，此次山东之行的第一站，众人就是直奔着黄县县城而去了——也就是当初高耀晋谈下来的第一家店铺——乔家杂货铺。

所谓商业回访，高耀晋想去看一看。

因为作为此行的第二站——去收智商税的青州府和黄县不同路，所以大队人马并没有全部下船，高耀晋只带着杜光庭和六名亲卫就可以了。

当然，在进入黄县县城的时候，每个人二文钱的入城费那是必不可少的！

衡王府的收税税丁在那杵着呢！所谓雁过拔毛是也！不拔白不拔！或者叫做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圣旨来了，他也要过一道水！

“哼！”对于高耀晋此行目的一清二楚的杜光庭见了，却是轻轻哼了一声！

行，你厉害！你牛逼！很快就要轮到我们来过你的水了！还是大大的过一道水！

略过这个不提，接着众人就是沿着黄县县城内唯有的二条大街之一一路前行，很快就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乔家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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