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
我没再说话，方才那句话分量已经够重了，剩下的只能沈可自己抉择。
我转身从大厅里出来，站在场子外，抽着烟。
牛大力不解地问，“白爷，这两块石料，真是坑人的货？”
我说也不确定，但大概率是。
“你不是也想买点石料吗，为什么出来？”
我淡然一笑，“出来，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不由看向那些站在外面，说说笑笑的人。
他们是境外的人。
言语我听不懂，但表情和手势，还是能明白的。
他们的议论我听不懂，但他们指指点点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我抽着烟，思量着等一会，怎么去买几块石料。
看来还是靠沈可。
这时，我发现有一个人趴在门口的角落。
穿得破破烂烂，个子很小，看起来像个小孩。
样子鬼鬼祟祟。
他一边通过人群间的缝隙，看着里面的石料，一边用一个石块，在地上划着标记。
这时，场子里传来一阵掌声，人们的注意力，全去看赌石场了。
而这个小个子，突然躬着身子，迅速窜进大厅。
他停在一块石头面前，然后用身子将其他人的视线挡住。
迅速抓起一块小石料，塞进自已胸口。
然后，又躬着身子，一溜烟跑出来。
直接将那块小石料藏在一堆杂物里面。
然后又开始躲在门后，悄悄观察着。
伺机再次跑进去，再搞一块石头出来。
这小个子，动作异常敏捷。
这手法，和老千在桌上偷牌，如出一辙。
我看着，不由来了兴趣。
给林雪儿发了个短信，让她出来。
她立即从里面的人群中出来。
我手指了指那个小个子。
林雪儿悄悄走过去。
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猛地一巴掌拍在小个子肩上。
那小个子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然后转身向一侧窜开。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但才几步，我就发现，这果然是个小孩。
年龄十四五岁。
而且竟然是个瘸子。
刚才躬身碎步时完全看不出来，此时放开脚步要跑时，一下子就表现出来了。
也就是林雪儿才能跟上这么快的反应，立即冲了几步，一下子抓住了小孩子。
林雪儿手指一弹，明晃晃的刀片夹在指缝。
那刀片，已直接放在小孩的脖子上，只要他再敢动一下，这刀片，就会划过他的脖子。
那血管，会立即被划破。
小孩吓得再不敢动。
嘴里啊啊地叫着，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牛大力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小孩。
那小孩竟一咧嘴，“啊”一声，哭了起来。
牛大力有点不自然，“你这个小孩，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小孩指着自己的嘴，哇啦哇啦几声。
原来他是个哑巴。
接着，他两手开始胡乱比划着。
一会儿指着嘴，一会指着肚子。
似乎在说，自己好久没吃东西了。
肚子太饿。
这里都是有钱人，所以他过来看看。
希望遇到好心人，施舍点钱。
小贼越哭越伤心。
我走过去，让牛大力将那堆杂物翻开，从杂物里拿出一块石料。
“这是什么？”
“小屁孩子，你不学好，偷东西了。”
“你知道不知道，这么一块东西，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我说的话，绝对不是吓他的话。
场子里的所有石料，老板都觉得是赚大钱的东西。
要是史老板的人发现他偷了，必定会把他给打个半死。
或者扔进河里，弄死了也有可能。
见我们不像是场子里的人。
他连连点头，说自已不敢了。
我让牛大力拿起石料。
放到我们车上。
然后开车带着小孩走到没人的地方。
将小孩拉下车。
小孩以为我们要放过他，泪涕交加，连连鞠躬。
牛大力也被小孩子搞的心软。
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了小孩。
小孩感激涕零。
那架势，恨不得给牛大力磕上一个头。
接着，吱哇几声，他转身就要走。
忽然，我一抬手，拦住了他。
他飞快转身，想从另外一边离开。
林雪儿笑着，对着他勾了勾手，“来，走姐姐这里来，我给你糖吃。”
小孩莫名其妙地看林雪儿一眼，刚才他被林雪儿吓得，知道林雪儿不好惹得，现在不敢过去了。
猛地又一转身，向我这边跑过来。
我突然问，“你的哑巴，是天生的吗？”
小孩一边哇哇的说着，一边点着头。
“其实，我会治哑病的!”
话音一落。
小贼瞪着眼睛，张着嘴。
那神情，又惊又惧。
“白爷，你真会？”
牛大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那当然，摁住他，别让他乱动!”
牛大力立刻上前，抱住小孩。
而小孩一脸惊慌。
嘴里依旧哇啦哇啦的说个不停。
我也不说话。一抬手。
拇指摁住他的鼻尖。
猛的一用力，往下一摁。
“啊!”
小孩鼻子一酸，顿时大喊。
我手上再次加大了力度。
小孩的眼泪，立刻被酸的流了下来。
“松手!”
小孩忽然大喊了一声。
我的手松开了。
牛大力傻眼了。
而小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摆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哇，您真厉害，我竟然真能说话了!”
话音一落。
牛大力对着他的屁股，猛的就是一脚。
“去你妈的，敢忽悠老子。原来你他妈装哑巴骗我!”
旁边的林雪儿，笑得花枝乱颤。
牛大力愣愣地看看我，又看看林雪儿，“你们都知道这小王八蛋，是在装？”
林雪儿点点头，“对啊，就你还那么傻。”
牛大力气得，又一脚。
这小孩演得不错，可惜，他遇到的人不对。
我是个老千，林雪儿，和他还是同门。
他那点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我们。
牛大力还不解气。
铁钳一般大手，捏住了小孩的脖子。
这一捏，小孩立刻疼的吱哇乱叫。
“快说，你偷这些石头，是怎么回事？”
小孩眼泪转眼布满了一脸，“我说，我说，别弄我了。”
“我偷石料，是要学手艺。”
林雪儿不由一愣，“偷东西的手艺，你是哪门哪派。”
小孩摇摇头，“不，不是，我是要学雕刻玉石的手艺。”
“我婆婆说过，我得学会一门手艺，以后才能养活自已。”
“可是我现在，还刻得不好，婆婆每一天都在骂我。”
林雪儿淡淡笑着，“编，继续编，你再说谎，信不信我把你另外一只腿给打断。”
“别，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看，我家住在东二巷，有个电杆旁边的位置。”
我不由一愣，这个位置，我是有印象的。
带沈可去逛时，我看到过那个破旧的房子。
我还诧异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房子，没想到，是这小孩子的家。
我问，“你在那边，用石块画的是什么？”
小孩看着我，“那，那是里面的好石料，我先标记着，只要没人注意，我就好去把石料给偷出来。”
我不由大吃一惊。
“你确定你能看出哪块石料是好料。”
“确定，我爷爷就是挖石料的，他教了我看石料的技术，只是，只是....他三年前，死了。”
“是认石料的技术，盘江镇也是第一号的人物，我认得绝对没错。”
他指着我们车上那块料，“这块料，有七成是水种。”
我又是一惊。
如果这小孩说的是真的，那我还真是遇到宝贝了。
立即打电话给朱骁。
我让他和林雪儿带着小孩去核实小孩家里的情况。
而我和牛大力，立即返回赌石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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