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上谢府提亲下聘去
这话一落,顿时整个殿中鸦雀无声,给皇后研磨的严嬷嬷抿着唇瞥了皇后一眼,后又看了神色不变的楼逆一眼。
“呵,”皇后轻笑出声,她搁下毫笔,一向淡漠的眸子里终起了点颜色,她似乎被楼逆那话勾起了某些旧时回忆,“那你母妃可有言明,何种为深不可测?如何才能不与本宫为敌?”
楼逆抚十一总角的手一顿,唇边的笑意浓了几分,那双狭长的凤眼,睫毛微闪,就掩掉其中的暗芒,“这也是儿臣困惑的,母后母仪天下,经天纬地,宏才大略,说句大不敬的话,母后可是……圣人都当的。”
“所以,何来的深不可测?”
楼逆说的轻描淡写,言语轻柔,便是那张风华不二的皮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浅笑,可眉眼之处,却是冷凝一片,“除非,是母妃知晓一些儿臣不知晓的,才致这般的感慨。”
皇后点点头,全把那等话都当成了赞美,又嗔笑道,“圣人都称赞,小九是个好的,十分讨喜,今个本宫算是领教了,这一张嘴,多半好的时候能如蜜糖,不好了,可就堪比毒刀子。”
如此避重就轻,让楼逆眉头微皱。
这当,十一啃完嘴里的拔丝焦糖,他吸了口流到嘴边的口水,圆滚滚的身子探过去,就要越过楼逆去拿案几上的拔丝焦糖。
楼逆手顺势落到小胖墩肉肉的小屁股上,他也使的顺手,一个用力,就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十一惊叫了声,腾地直起身,捂着自个的臀部,怒视楼逆,嫩生嫩妻地控诉道,“九哥,大坏蛋,十一又没犯错!”
说着,他溜下椅子,投到皇后怀里,搂着皇后脖子,嘀嘀咕咕地告状开了,“母后,九哥欺负人,十一不跟九哥一道玩了,十一要找美人!”
楼逆暗地里撇了撇嘴,他还想找师父呢!
皇后哭笑不得,她安抚了十一,假意训斥楼逆,“才说你讨喜,怎的转手就欺负幼弟,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儿一样。”
按捺下起先的话头,楼逆心知再提及就不美,故而摸了摸鼻尖,头瞥向一边道,“儿臣还想去找师父呢。”
皇后哄好十一,让严嬷嬷带着,十一是不敢再凑到楼逆身边去,她瞧着手边的奏折,看完好一会才道,“东边生了海啸,海城府台上奏,难民突涌入城,奏请开仓放娘,你以为如何?”
话落,她将折子递给楼逆。
楼逆听闻东边海城,眸子就亮了分,他接过折子细细地看了,“海潮不若洪涝,虽有难民,总归临海之城,大多人人善泅,故而接济一二方可,海潮退后,难民自然会回乡安份下来。”
皇后赞许地点点头,显然她也是如此作想,“放粮不是没有过先例,可本宫要的,是粮食实实在在吃进难民的肚子里,而非养出一批贪墨之徒来,故而你可有防微杜渐之策?”
楼逆的心思动了,几日前玄一传消息回来,师父已到海城,分离数日,他原比自己想的还要挂念凤酌。
“儿臣,”想到此处,他蓦地起身,一撩袍摆,单膝伏跪在地,“愿前往海城督办此事。”
皇后看了他一眼,收回折子,边漫不经心地继续批阅奏折边道,“退下吧,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楼逆起身,晓得不可再多言,故而依然退下,然才道殿口,十一蹬蹬地跑出来,拽着他袍摆,冲皇后支会了声,“母后,儿臣往九哥的朝阳殿玩耍去了。”
楼逆脚步一顿,他巴不得皇后拉回十一,可身后只传来皇后带笑意的嗓音,“去吧,不得调皮与你九哥惹麻烦。”
无可奈何,楼逆大腿上拖着个胖墩,一步一挪的往自个朝阳殿走,末了,他低头,龇了龇牙,笑的不怀好意,“肉多,抽着手感不错。”
十一缩了缩脖子,就是不撒手,一双葡萄般好看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我要同美人说,叫美人踹你!”
楼逆冷笑了声,他拎起十一,像提奶猫,只剩十一半空之中不断晃悠的手脚,“那是本王的美人,再随便蹭过去,本王还扇你屁股。”
十一也是倔,他眼眶都红了,可硬是不讨饶,反而趁楼逆一个不注意,一爪子就抓在他脸上,虽没出血,可当下就起了红痕。
楼逆十分危险地眯了眯眼,手晃了晃,吓的十一小脸都白了,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上来解围了。
十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抽抽搭搭地喊着,“我要美人,我要美人……”
简直是魔音穿脑,楼逆别开头,将人放下地,心头因好几日没见到凤酌而暴躁的很。
他也要师父,该找谁哭去!
哪知十一落地安稳了,他蓦地就不哭了,睁大的眼睛里,哪里有半点泪,分明是哄骗人的。
楼逆冷眼看他,十一也不甘示弱,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吭声。
这时,有一宫女脚步匆忙的过来,见着楼逆,好似还松了口气,“端王殿下,娘娘有事相请。”
楼逆转头,高傲冷淡的道,“哪个宫?”
那宫女眼都不敢抬,“正是贤妃娘娘。”
楼逆点头,一挥袖子,示意身后的宫女太监领了十一去,“去朝阳殿等着。”
话音方落,他就已经转身,随那宫女前去重华殿。
十一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乖乖跟着宫女太监去了朝阳殿,并暗自决定,一会定要将朝阳殿掘地三尺,最好气死他那混蛋九哥才是。
重华殿,贤妃面带怒色,一动不动坐在主位上,连楼逆进来都没看见。
“姨母,这是怎的了?”楼逆轻声问道,心底诸多的念头蹿过。
贤妃回过神来,欲语泪先流,瞧着楼逆,竟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真是让闻着伤心,“小九,姨母日后要如何过活啊……”
楼逆皱眉,他将近日发生的事,都好生思量了遍,即便有所猜测,可面上不动声色,“姨母莫哭,万事有小九在,切不能伤了身子。”
贤妃用帕子揩了揩眼角,挥退殿中宫女,这才幽怨地看着楼逆道,“小九,只有你能帮姨母,姨母早年被那东宫贱人伤了身子,这一辈子都无所出,姨母都倚靠的,只有小九你一人。”
楼逆亲手倒了盏茶,送到贤妃手边。
贤妃继续说,“你父皇他,又想纳新人了。”
楼逆道,“父皇后宫三千佳丽,有看中的,那都是恩泽,再是自然不过的事,况父皇也不是第一次纳新人,姨母何故如此伤心?”
贤妃摇头道,“这次不一样,若是旁的新人,姨母哪里会这般伤心,多半只是气闷半日就好,可这次,你父皇他……”
一句话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楼逆面露关切之意,可心里却是鄙视不已,甚至他还分心想着,若是师父在此,多半又是会不耐放想动手了。
贤妃抽了抽鼻子,把持住仪态,“本宫那日就不该允谢家那姑娘进宫,更不应让你带她去逛御花园,你父皇听闻谢家姑娘很是特别,还言如此倾城佳人,合该收到他后宫之中,故而才动的心思。”
“什么?”楼逆猛地起身,袖摆飞扬,啪的就将案几上的茶壶给打翻在地。
贤妃又开始哭起来,“可不就是谢家那姑娘,你父皇约莫都已拟好旨意,最多还有三日,就会将谢家姑娘抬进宫来,小九,你说这可要如何才好?”
楼逆背剪双手,来回走了几步,当真焦头烂额的作态,“那谢可是同意?姨母未曾与父皇言道,侄儿与那谢家姑娘可是有指腹为婚的?”
“本宫……本宫这几日根本就没见到圣人,”贤妃也觉这事荒唐至极,可那是圣人,圣人那性子,做下这样的事,根本就无甚奇怪,“且本宫了解圣人,即便圣人知晓,只会让他觉得,更非要得到不可。”
说到这,贤妃苦笑了声,“圣人霸道,对于强抢,更是热衷。”
楼逆一直皱着眉头,实际心里冷笑不已,“姨母,可有万全之策?”
贤妃摇头,尔后她顿了顿,望着楼逆,眸色有闪的道,“有一法。”
楼逆没接话,他不用想,都能猜到贤妃说的法子是什么。
果然,“不若,明日小九,不,眼下你就去找冰人,上谢府提亲下聘去,如此,谢家姑娘便不得入宫。”
如若不是还要虚以为蛇,楼逆都想为贤妃拍掌称赞了,这样阴损的主意,也只有她这般自私的才想的出,半点都不曾想过,他一才在京中站稳脚跟的皇子,会不会因此就被圣人记恨,以至失去恩宠。
贤妃见楼逆不吭声,她脸色忽然一变,就冷笑道,“你莫不是不愿?”
楼逆摇头,“不是侄儿不愿,实在是,起先在重华殿,皇后已准备让侄儿去海城。”
听闻这话,贤妃神色非但没缓和,反而越发沉了下来。
“海城那边出了海潮,有难民涌入,有奏请开仓放粮的奏折上来,皇后欲让侄儿去海城督办此事,明日早朝定下后,皇后就会让侄儿快马加鞭往海城去。”信手拿皇后出来当挡箭牌,楼逆是半点都不觉不妥。
戴着尖锐的点翠护甲,贤妃捏紧了扶手,她几乎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圣人晓得谢家姑娘之事,定然是东宫那贱人使的手段,为的就是要断本宫羽翼,怕京城士族都反了她!”
楼逆听着就是,他想起母妃那册子上称谓的“贱人”,虽未言明,可这会,他隐隐有个大胆的揣测,叫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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