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悠悠苍天何薄于民，堂堂齐王天真如痴

秦宇见状，便知道他们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所在，于是敲击了一下讲桌，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诸位，想必你们已经想明白我方才所问问题的真正目的了。”

“大明朝是一个国家，如果一个国家失去了对国民经济的调控能力，那么整个国民经济市场就会因为没有准确的调控、规则约束，从而出现以大吞小、以强凌弱、恶意竞争，吞并、压价、抬价等野蛮发展的局面。”

“而在这种野蛮发展局面中，那些有钱有势的商人豪绅、权贵侯爵、勋贵百官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有最底层的老百姓们吃大亏，且无处申冤，求得公平公正！”

秦宇说完，深吸口气，猛然提高嗓音，“诸位，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今大明朝的正常米价大概是两百五十文一石，如果一旦遇到粮食欠收的灾年，那么这个米价自然会上升，比如卖到五百文钱一石、或者七百文钱、一贯钱一石！”

“但如果那些不法商人毫升囤积居奇，恶意炒作，将米价抬高到两贯钱、五贯钱一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届时，面对如此高昂的米价，生活在最底层的广大老百姓们又该如何？！”

“百姓们辛辛苦苦耕耘多年，纵使手上有些许微薄积蓄，囊中有些许钱财，但这些积蓄钱财又能够买得了多少被恶意哄抬价格的粮食？！”

“可如果不买这些高价粮食，就没东西填饱肚子，肚子吃不饱就得死！”

“所以那个时候，底层的广大老百姓们为了活下去，在花完那微薄的积蓄钱财之后，唯一的生存之路，便是变卖一切能卖的，包括儿女，家宅祖业、土地田亩！”

“直到最后卖无可卖，便卖身为奴，成为那些商人、豪绅、权贵们的佃农或者奴仆！”

“这便是为何每逢灾年，总会出现大量流民、灾民的根本原因！”

话音落地，秦宇满脸无奈的长叹一声。

“悠悠苍天，何薄于民……”

朱元璋等人闻言，皆愁眉不展，神情肃穆。

突然，齐王朱榑高举起了手。

秦宇点点头，“齐王有什么问题？”

“先生，据我所知，每逢灾年，朝廷都有赈灾安置，以及平价售卖粮食给灾民等一系列的措施。”

“像我父皇设立的预备仓、常平仓、义仓，还有受灾过后，父皇也会减免征收遭灾之地的赋税等等，难道这些措施对于先生方才所说的问题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秦宇面无表情的询问，“齐王说完了？”

朱榑一愣，“说完了，请先生解惑。”

秦宇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冰冷，看向朱榑的目光，仿佛是在看待白痴一样。

朱榑有些受不了了，“先生为何发笑？”

“我笑齐王如同未开蒙的三岁稚子！”秦宇猛然重重一拍讲桌，“天下之大，大到你朱榑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走遍！”

“而大明朝各地方官吏何其之多，多到你朱榑连万分之一的官吏都不认识！”

“如此幅员辽阔的疆域面积，有多少肮脏不堪，黑暗龌龊，持强凌弱，勾官害民，欺男霸女等等无数令人发指的不公恶事，时刻都在这片土地上野蛮滋生！”

“你朱榑知道多少？又看到了多少，又把你看到知道的不公恶事解决了多少？！”

“如今竟在这里摇头晃脑问我，朝廷的赈灾安置等措施有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你不觉得可笑吗？！”

“连李善长之流都会谋反，各地方官吏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大明朝的贪官污吏有多少，你朱榑心里没有数吗？！”

“就算你心里没有数，你参加‘皇子为吏’，去到地方任职父母官，主政一县，难道没有听闻过令人发指的龌龊腐败的不公恶事吗？！”

“朱榑啊朱榑，如果你参加‘皇子为吏’只是为了争取一下有没有机会成为大明朝第二代天子，那我劝你趁早滚回你的王府，住在你的金窝里面，两耳别闻窗外事，一心直把清福享！”

秦宇这一番言辞，不可谓不犀利，态度不可谓不强硬，完全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朱榑留。

朱榑被秦宇怼问的面无血色，浑身发颤。

当然，不是气的，而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

“好了！”朱元璋这时沉声开口，“秦宇，齐王到地方任职县令主政一方，至今不过两年，许多事情，他未曾见过，不曾知晓，情有可原。”

“因为哪怕是咱，虽贵为大明朝开国皇帝，九五至尊的天子，但有些事情不是也不知道，也没有见过，所以……”

“不知道，没见过，不是理由！”秦宇直接打断朱元璋的话，满眼失望的看着朱榑，“有时候过于天真，过于理想化，就是幼稚、白痴！”

“你……好你个秦宇！”朱元璋冷喝一声，目光不善的盯着秦宇，“齐王之是就事论事而已，何来幼稚之说？！”

秦宇眉头一皱，“陛下……”

“好了！”朱元璋根本不给秦宇开口的机会，冷哼一声，“你讲课就讲课，别搞人身攻击！”

秦宇顿时愣了愣，好家伙，朱元璋现在也懂人身攻击了？！

“该说的我还是要说，陛下，齐王殿下还是太过理想化了，目光截止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最底层，希望在明年最后一年任职知县历练中，齐王殿下能够变得成熟！”

秦宇说完，话锋一转，“言归正传针对齐王殿下方才的问题，我想说的是，大明朝的贪官污吏腐败等问题，一日得不到九成以上的解决，那么就算朝廷再有各种各样完善的赈灾福利措施，都不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要知道，人心是不足的，贪婪更是人之天性！”

“但在各种礼法制度的束缚下，给人天性中带着贪婪，套上了一层枷锁。”

“可如果这个枷锁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伸手贪污一次，就会伸手贪污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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