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面对侃侃而谈的刘蓉，林则徐眉头则是紧紧皱起，只因对方所说的这番话并非虚言——泰平军能从广左桂平一路杀到常沙来，几乎没有能够阻挡的敌人，倘若真要攻下了午昌，也就意味着青廷在湖广的局势彻底崩盘，到时候泰平军也好，复汉军也罢，真要去攻江南，又该怎么抵挡？

除此之外，朝廷对汉人的忌惮已经上升到极点，也反过来导致汉人离心离德，就算是林则徐自己，在经过了昔日鸦骗战争之后，对大青朝的忠诚也多多少少打了个问号——他若是真愿意不顾一切为了大青而死，也就不会去面见刘蓉了。

刘蓉意味深长地望向林则徐，掏出了撒手锏，“穆翁，当今天下亦非昔日，朝廷对汉臣既用且防，穆翁所想无非就是生前身后名，可如果没了兵权，只怕穆翁就算是死，也难以摆脱污名了。”

不愧是湖下‘三亮’！

曾帼樊心中顿时升腾起了这个想法，先不说对方口舌如何，光是这其中的利弊，就已经分析得明明白白——想当千古流芳的名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只会一死谢君王的家伙无论如何也没这般手腕。

林则徐沉默片刻，道：“复汉军可曾已经北进了？”

刘蓉点了点头，道：“汉王殿下有足够的时间去拿下常沙，可是穆翁你却没有多少时间，须知午昌已经危险了。”

林则徐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能就这么北上，天下人该如何看我？”

“穆翁北上保卫名教，天下人只会称赞，朝廷亦会嘉奖，至于我家王上也曾说过，大人不妨将团练都带走，他绝不会阻拦。”

林则徐点了点头，刘蓉所说的这一切都没问题，即便他丢掉了常沙，朝廷也不会说出半个不字——因为午昌更加重要，倘若午昌再丢失，他手中还有几万兵力，朝廷同样不会拿他如何，说不定还会进一步来拉拢他。

一想到这里，林则徐下意识苦笑不已，他一心想要做个忠臣，却不为朝廷和皇帝所容，如今他要做一个不听调度的军阀，反而会得到朝廷的拉拢......

林则徐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这个曾涤生，别看此人今日忠心耿耿，可一旦等湘军势大，他又何尝不是朝廷的眼中钉？

在场都是聪明人，因此不等林则徐主动开口，曾帼樊便率先反应过来，艰难地说道：“穆翁，或许这也是一条出路.....常沙重要，可午昌更加重要，若是让教匪取了午昌，你我便都是名教的罪人！”

江忠源顿时一愣，开口道：“可是不得朝廷圣旨，这与造反何异？”

“哼，穆翁也是迫于无奈，只要能保住午昌，进而保住两江，穆翁便是大青朝的头一号功臣......可若是丢了午昌，就算战死常沙又如何？”

曾帼樊已经完全想清楚其中的利弊，他反过头来劝江忠源，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赵逆势大难制，已非我等能敌，还是让朝廷中的大人们来解决吧。”

林则徐悠悠叹了一口气，道：“涤生所言有理，纵使朝廷误解于我，可只要有功于天下，又有何妨？”

说完话，他站起身子站在天守阁旁，一如数年前鸦片战争前夕，身影中透着几分萧瑟意味。

第213章  发行国债

道咣二十八年三月，也就是复夏元年，林则徐、曾帼樊以及江忠源等人率领团练撤出常沙，僧格林沁见势不妙，也率领八旗军一路撤往午昌，湖下巡抚骆秉章气急却无可奈何，只能率领一支孤军守在常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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