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万事从头来
“这是做什么！”马老爷子吓了一跳，“担当不起，担当不起！”
他丢下手里的工具，忙去把里长扶起来，几日不见，这老伙计背弯了，脸上纵纹更深了。
老相出来得很厉害。
里长站起来脸上老泪纵横。
“还好我当初听了你的，不然你看这雪，哪里能给人留活口。”
马老爷子谈起之前的事也是心中唏嘘。
“我是梦中看到了怕啊，好在，人都在！”
感慨的说着，请里长进屋里头坐。
里长见马家还有一间屋子是好的，为他们高兴。
“好些人家的旧屋，塌得一片好地儿都没有了。就连张有富家，也差点丢了人命。”
“这事怎么说起？”马长贵感到稀罕。张家那可是瓦片房，只要勤打理些，怎么可能会出人命。
“他们大意了，一家人睡沉了过去。等发现已经迟了，原本人走脱了，有富那要钱不要命的性子又跑进屋拿银子，正好房子塌落，把人给埋砸了。好在还留了一口气，只这以后怕也不好了。”
说起这事里长还忍不住可惜的摇头谈气。
“也是命啊，全村那么多人，就他们家疏忽，我说了那么多回，怨不得别人。”
马家一家人静默不语，他们和张家关系不太好，但这种涉及悲惨遭遇的事还是下意识的同情。
“里长你过来是有什么事？”马老爷子给里长端了碗热白开。
“我来看看你们好不好。我听去山洞的那些人家说了，你把他们保护得很好。我来感谢你。”
马老爷子搓搓手，笑得憨厚。
“我那是瞎闹的，是大家配合得好。”
里长同马长贵客套了几句，两人兄弟感情更亲厚了许多。
“你们家这头先这么住着，等雪化完了，再翻修一下。我还要去别处看看。”
马老爷子将他送出门，心里也对村里有个大概了解了。
“老大，你那书院怕也是没了。”
马老大混不在意，“等明日我和几个弟弟过去拾掇一下，看还有没有得补救。”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阻挡不了只能接受，马老大心境早就磨砺出来了。
天色渐渐暗淡，不时村里传来几声呜咽哭声，就着橘色火堆，晚饭各自大人大半碗，小孩一小碗。
干棉的吃在嘴里，一口就热水一口啃番薯，吃得人泪水直打转。
夜晚气温降下来，整个堂屋里摆了长长的大通铺，老四老五睡在最外头，怕他们冷马老太给他们放了一个火盆。
马老爷子将门挂上草帘子包住，但木板房四处透风，实际还没有在山中洞穴里暖和。
说是睡了其实都没怎么睡着，马老爷子时不时起来填柴，马老太也不时给几个孩子掖被角。
好在家里的被子够，不然晚上只能穿着棉衣坐一宿。
一早，马老爷子同马老二将之前收起来的大水缸找了出来，清理干净马老四出去挑几桶水回来。
路上马老四听说郎中在张家看诊，就跟马老太说了一声，放下水桶又去把郎中请了过来。
“你这腿挪动后寒气侵入，伤口恢复不太好，再不好好养着要出病根了。”
大夫说了几句，又开了几副药，嘱咐马老太无论如何不能再让马老三的见风受凉。否则落下病根就得出败相，神仙都难救。
见这么严重，马老太送走郎中回头就当着大家的面交代。
“老三接下来好好养伤，除非天塌下来不然谁都不能给他安排事做。若是老三腿好不了，他以后不容易，大家都要分担。为了大家都好，这几日我不想看到有人使绊子。”
马老太着重看了老二媳妇一眼，要不是老二家的心眼儿多，之前老三就不会因为不好意思麻烦人，自己单着腿去倒茶喝水。
这来来回回可不就是把腿给挪动了。
至于马老太想的最差的结果，小九在心里道，有她在，三哥的腿无论如何是别想出败相的。
马二媳妇心里一抖，婆婆看她做什么。
老三的腿败不败跟她有什么关系，老人家偏心小丫头现在连老三这个瘸子也要偏袒上了，真是变着法的要他们二房多做事。
不过老三的腿真坏了就不好找媳妇了，以后说不得以老二的性子还要他们来养。这么一想，那老三的腿还是不要坏的好。
如此，马老三养腿不做事，马二媳妇就默认暂时忍着了。
早饭吃了稀饭配咸菜，马老二几兄弟把马老爷子之前藏在山壁洞里的一些坛坛罐罐都掏了出来。
一些咸蛋，鲜鸡蛋都还好好的。酸菜咸菜也完好无损，还有一些稻谷也都在最里面被稻草包着，一点水都没浸入进去。
有粮食一家人的心里都稳了几分。
“好在那时候准备充足，不然这会儿都得挨饿了。”
马老太面上全是庆幸，这会儿看小九的眼神更温和柔软了。
要不是小九的一再示警，谁能想到今天。
马老爷子敲敲地上的木架，把几块合在一起的木料拆开。
“等雪化开，别在家里猫冬了，地里的菜都冻死了，不能光吃白饭没油水。还得去山上转转，看能不能找些吃的回来。不然光坐着吃，怕是熬不到开春。”
家里的番薯存粮有很多，但哪架得住顿顿吃。
马老二就道：“这么大的雪冻，本城里的牲畜不知道还有多少活口，怕是到时候肉菜又得涨价。”
所以老爷子的安排是十分合理的。
目前家里是没房又没钱，不去别处找补，光靠吃仅有的那是越吃越少的。
马老四和马老五都没意见，马大娃举着弹弓道：“到时候我们也去，我们可以打鸟。”
“我也去，打中了烤来吃。”二娃开心举手手。
昨天秦乘风打的肥斑鸠，就被他们撒了点盐裹上打湿的黄纸，滚了两圈灰，往星火灰里一埋，像烤番薯一样烤来吃了。
味道好吃的想起来就流口水，不光他们兄弟两个小九和马瑞马祥也想把山里的野鸟给包圆了。
“好，烤来吃。等化雪都去！”马老太含笑看着快乐的孩子们，心情也随之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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