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我把车停在一家鲜花店前,买了九十九朵红玫瑰,纤纤的花蕊,鲜红的花瓣,满车散发着静谧清幽的甜香。英杰在我心里像这些玫瑰,庄重而柔美,即使被时光揉碎花瓣,也将暗香涌动。

当我走进红玫瑰西餐厅时,眼前的英杰把我震呆了。英杰今晚穿了一件香肩单露的黑色晚礼服。黑色演绎着她的性感,并且透出一种神秘的芳香。黑色让她的眼神略带一些不屑和冷漠,但我从她眸子的背后可以看到一团跳动着的烈焰。

我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四方餐桌上,格子花纹的台布再配上绿色的餐巾,整个色调以玫瑰色为主,格调高雅,舒适幽静,墙上挂着浪漫优雅的壁画,透过玻璃还可以看到华灯初上的黑水河夜景,让人充满无限遐想。

我把玫瑰花递给英杰,英杰柔柔地说了声“谢谢”。摇曳的烛光照着她美丽的脸,让人望一眼便会柔情似水。坐在我身旁的大多是情侣,他们两两相约,轻声细语,丝丝柔情爱意,尽在悠扬美妙的音乐之中。

“小姐、先生,想吃点什么?”侍应生走过来问。

“雷哥,你是美食家,你点吧。”英杰温柔地说。

我也想在英杰面前露露脸,便对服务生说:“香酱鹅肝、粟米忌廉汤、法式鱼卷、金牌羊扒、鸡蛋番茄沙拉、冰淇淋、咖啡、一瓶香槟酒。”

我点完菜后,英杰补充说:“加一个焗蜗牛。雷哥,红玫瑰西餐厅的焗蜗牛很有特色,炒熟的蜗牛,在焗的过程中,加入牛油、香料,一般焗蜗牛都用土豆泥来吸收牛油,而这里吃完蜗牛后,可以用准备好的、脆脆的面包条蘸上牛油再度品尝,滋味各有不同。”

“英杰,听你介绍西餐的口气,真像个小洋人。”我赞叹地说。

“雷哥,刘慧一上任,我马上就去美国。我去美国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去学习服装设计,另一个是给我女儿治眼睛。”

“女儿的眼睛怎么了?”我惊异地问。

“两年前我女儿的眼睛失明了。”英杰悲伤地说。

“怎么回事?”

“孩子的父亲近视眼很重,女儿遗传,也是近视眼,”英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孩子平时戴的是隐形眼镜,两年前,孩子她爸领她去朋友家吃烧烤,她好奇,自己烤,她离火太近了,隐形眼镜被烤化了,孩子当时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儿,后来眼睛就失明了。”

我听得心都揪起来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命这么苦。我从皮包中拿出一张十万元的支票递给英杰。

“阿杰,这是你帮助我的报酬,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雷哥,我帮你不是为了钱,你现在很难,这钱我不能收。”英杰马上拒绝。

“英杰,如果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就算我给孩子看眼睛的钱吧!”我语气坚定地说。

英杰见我很坚决,便收下了。菜一道一道地上,我听了英杰女儿的事心里一直不能平静。其实我一直不相信异性之间会有友谊,英杰让我想入非非很久,但每当我看到她那真诚的目光时,我就觉得自己很无耻,索性不敢再想。

整个晚上英杰都在看着我,没说几句话,我也沉浸在这种沉默之中。我想,如果说老婆是太阳,情人是月亮,那么红颜知己就是星星。红颜知己实在是男人的奢望。许多女孩本来想扮演红颜知己,可最后都沦落为情妇,所以能做红颜知己的必是女人中的精品,而有幸拥有红颜知己的也必是男人中的智者。我不敢称为智者,但英杰绝对是女人中的精品。

我开车送英杰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月悬中天了。车到英杰家楼下,英杰默默地坐着不动,我情不自禁地去吻她,却吻到一张湿漉漉的泪脸。

回到家,杨娜已经睡熟了。我洗漱完毕,自已打了一盆洗脚水坐在客厅泡脚,茶几上摆着,我顺手拿起来翻看着。当我看到第二版时,被一篇题为的文章吸引住了。

文章称,在李张大案所涉赃物第三次拍卖会上,李国藩收藏的一幅号称著名旅美画家阎庆斋创作的颇为引人注目。在诸多观赏者中有一位古玩收藏者惊奇地发现,这上的八匹马,有一匹是后画上去的,这匹马画风笔力和布局明显与其他七匹马相差太远。这第八匹马颜色偏黑,位置明显与另外七匹距离较远,而且异常瘦小,只有其他七逡一半大小,看起来更像一头小毛驴。有人风趣地说,看来这幅图上多了匹后画上去的害群之马。李国藩当政时还堂而皇之挂了起来,居然没有发现,看来以文化人自居的李国藩的文化品位确实有点问题。更为可笑的是,这幅居然是本次拍卖的李国藩字画中标价最高的。

看了这篇文章我不禁想起,有一次李国藩病了,我陪张国昌去李国藩家探望,他家客厅里挂着一副险限自得力,金石不随波的对联,与比起来简直就是对这个贪官绝妙的讽刺。令我感到遗憾的是,目前在东州市仍然有很多老百姓念念不忘李国藩的政绩。我对李国藩两种相悖的评价并不难理解。现实中,有许多类似的贪官,他们可以在人民公仆和腐败分子两种角色的转换中游刃有余,心安理得。现实给他们提供了演戏的良好土壤,其中原因令人深思。

我在家昏睡了两天,没有电话,没有人找我,沙威也没来电话,我知道,我与五月花公司的缘分尽了。与沙威虽然没有撕破脸,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了。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皆缘于利益二字。

好久没上网了,丑儿也没有消息。我打开邮箱,五六个邮件都是丑儿发来的。几张幽默的卡通图片和一段苦恼的文字:

哥,我想离开上海。我受不了上海小女人的AA制,一块钱也要分着付。我要回北京,但我还没有找好落脚点,我想找一家好的影视公司当编辑。我还想去西藏旅游。什么时候你能陪我去西藏旅游该多好!给我发一张你的照片,我喜欢看你的笑容。我到北京后再与你联系。多少次发誓不再想你,一缕风却搅起满腹思绪。想你的时候,就像饮酒,未沾杯,人已醉。

一个把第一次给我的女孩怎么可能把我忘记。但我知道丑儿是积极向上的,也是不安分的。世界上没有卑微的爱,真爱都是动人的。我拨通丑儿的手机,关机。这个丫头就像网上的幽灵,总是关机。

半个月后,我接到英杰的电话,她说明天就带女儿去美国了,想在机场跟我告个别。我说:我一定去机场送你。放下电话,我内心世界一片茫然。

在东州机场,我第一次见到英杰的前夫,一位戴着高度近视眼镜,长发长须的长者,长发还扎了一条马毛辫。我知道这就是英杰的老师,英杰读大学时狂追不舍的理想爱人。英杰介绍后,我们互相握了手。

英杰的女儿十分可爱。

“你就是雷默叔叔吗?”她天真地问。

“是呀!”我抱着孩子亲切地说。

“我妈妈常常跟我提起你。”

孩子聪明可人,却双目失明。英杰眼前夫很冷漠,倒是跟我拥抱了很长时间,这也是我们俩第一次亲密接触。这时,罗文也来了,他见了我怯怯的样子,我很大度地点点头。

“罗文,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走?”英杰很纳闷地问。

“你一离开五月花,我就知道你要走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关注你的行程,总算送上你了。”罗文兴奋地说。

英杰很动人的样子,伸手道谢。罗文却主动拥抱英杰,跟我们第一次在滨海见到英杰时一样。我知道在罗文骨子里似乎没有爱,只有性。我虽然在心里很轻蔑这种男人,但表面上并未露声色。

最后,英杰又握住我的手说:“雷哥,命运可以打倒一个男人,但并不能阻止他站起来。你有很多天赋,比如文学才能,你不是写过一本散文集吗?应该继续写,现在写书也能生存,你有那么多经历,写出来或许会成功。我再见到你时,希望能看到你的作品。”

英杰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很震动。这几天我内心世界除了茫然就是失落,今后的路真不知怎么走下去,或许写小说也是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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