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新娘子
第98章 新娘子
灶房里挤满了人,几乎寻不到落脚处,带路的人往里头瞅了眼,索性在门外喊。
“张婶,出来一趟,张婶!”
“来了来了,别叫了。”
一个妇人从里头挤出来,只见她满头大汗,发髻凌乱,囫囵用围裙擦了两下手。
“我正忙着呢,你叫我干啥?有话快说。”
男人把魏央儿推给她看:“这是五当家带回来的人,你给她安排个活儿做。”
“好嘞,我正缺人给我打下手呢。”妇人一边应一边抬头看魏央儿。
夜色已深,灯笼高挂在檐下。魏央儿站在灯火通明处,肤如凝脂,虽一身粗麻布衣,却像出水的芙蓉,眉眼艳而不妖。
可惜他是个男人,否则担得起“倾国倾城”四字。
张婶这么想着,忽然拍自己的脑袋。
“哎呀,我是不是见过你?”
魏央儿的右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
在马贼眼里,她初来乍到,若是妇人认出她先前来过厨房,那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幸好马贼不放在心上,摆摆手敷衍。
“咋可能,天下成千上万的人呢,都生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总会有像的,你定是认错了。”
张婶像陀螺似了转了一圈,这时脑子晕乎乎的,也不过多细想。
“也是。”她多看了魏央儿几眼,感叹着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公子,却进了土匪窝,当真是造化弄人。
心里有些惋惜,不过两人无亲无故,这事和她无关。
里头有人叫“张婶”,张婶匆匆忙忙往里走,走几步又回头瞪站在原地不动的魏央儿。
“还不快跟上来,等着我请你不成?”
魏央儿垂下头藏住自己的神情,快步跟上。
灶房里热火朝天。
魏央儿一进去就被差使的团团转,和先前一样,几十双眼睛盯着,她始终找不到机会下药。
只要她动作慢些,训斥声就噼里啪啦砸过来。
“动作快些,没吃饭不成?”
“再磨磨蹭蹭,当心你的皮!”
“……”一声声一句句,化为鞭子抽打着魏央儿这头“驴”,连歇口气都不能,一时无暇他顾。
不过她始终没忘记正事。
幸好天助她也,很快给她递了机会。
一个妇人翻动着锅铲,一边弯下腰朝桶里看了眼,见里头的水已见底,回头吆喝。
“没水了,谁有空去打些水来?”
魏央儿一听,计上心头。
在这灶房实在找不到机会,不如去打水,把药加入水里,水再用进饭菜中,细想也是一样的。
思及此处,她大步过去主动请缨。
“婶婶,我来吧。”
妇人看着她的瘦胳膊瘦腿,疑心她是否真能提得动一桶水,不过其余人抽不出身,她别无选择。“行,快去快回。”
红寨没有井,得走一程去打溪水。
天色黑得如翻开的墨,魏央儿提了盏灯笼照亮脚下路。
远山隐在夜色中,隐隐听得见溪水潺潺声。
烛光落入溪水,随着水光涟漪,远处是闹哄哄的红寨,此处则有蟋蟀声不绝于耳。
魏央儿不合时宜的想到“岁月静好”几字。
可惜也只是想想罢了。
这红寨平静的水面下已是暗潮涌动。
魏央儿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到脑后,弯腰舀了一桶水后,先环顾四周一圈。
确认无人后,她掏出迷药倒入水里。
药粉化开,无形无味无色。
魏央儿把瓷瓶收好,提起水准备回去时,冷不丁身后有人出声。“你在这干啥?”
她猛的回头,这马贼如凭空出现的一般,她不知他何时来的,更不知他看到了什么。
若他看见自己下药……
电光火石间,魏央儿想了许多,面上却不动声色,弯下腰装出一副卑微样。
“大哥,我……我来提水呢。”
她面上不动声色,手却已悄悄按在后腰。
只要马贼发难,她会立即拔刀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万辛,马贼只是疑惑的上下打量她:“你是新来的兄弟?长得像个小白脸,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看他这反应,魏央儿心里有数了。
他并未看见。
于是魏央儿神色自若的解释自己是今日新来的,奉厨娘的委托来此接水。
马贼自然不会起疑心,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那你快回去吧,别误了宴席。”
“是。”
魏央儿把水提回灶房,厨娘接过后二话不说倒入锅里,片刻后,热气腾腾的糖醋鱼便出锅了。
无人知道里头有迷药。
饭菜已准备就绪,厨娘张罗着让人去收拾前厅的残局,
外头响起敲锣打鼓声。
“新娘子到!”
鸟雀被鞭炮声惊醒,扑腾翅膀飞入夜色。
所有人蜂拥出去,魏央儿也跟着去看热闹。
新娘是被强夺来的,自然没什么三媒六证和嫁妆,几个马贼抬着一顶寒酸的喜轿走近。喜轿旁边守着两个膀大腰粗的婆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押送犯人。
魏央儿站在人群外,抱着手冷眼旁观。
四当家满身酒气,被马贼前呼后拥的出来,轿子落地,一个马贼吆喝。
“请新娘子下轿——”
隔着一层轿帘,魏央儿隐隐听见里头有啜泣声。
可新娘子半晌没出来。
她的抗拒显而易见,四当家一下子拉下脸。
其余马贼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干脆掀开轿帘把人往外拖。
新娘子踉跄几步,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
她的手被绑在身后,红盖头遮住了脸,不知长相如何,虽穿着不合身的嫁衣,但看得出身姿妙曼。马贼们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纷纷咽下口水。
“四当家好福气!”
“不错不错,这娘们上了床一定很带劲,可便宜了四哥……呸呸,瞧我这张嘴,该掌!”
“四哥与她分明是郎才女貌。”
新娘子是良家女,被强夺来本就觉得生无可恋,又听他们如此放荡,更是怕,瑟瑟往后退。
“怕什么?”一个马贼拉住她,笑眯眯道,“等入了洞房,你就知道我们四当家是如何的威武雄壮了,到时你求他疼你都来不及呢!”
周围马贼发出心照不宣的淫笑。
魏央儿也笑,不过是冷笑。
当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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