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转变
第43章 转变
魏闻书合上他的手心，好声好气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男人果然喜笑颜开，颠了颠手腕，发现分量不轻后双眼笑成了缝。
其他衙役也面露贪婪。
这么多钱……
“好，一切好说。”男人将荷包塞进怀里，拍了拍闻书的肩膀，“你是个懂事的。”
魏闻书察言观色：“那我们可否进安南府了？”
“那是自然。”
男人嘴上应得好好的，转头却向自己的手下使了个颜色，这些都是老油条了，不需多说就能会意。
魏央儿远远瞥见他们无声的交流，暗道了一声不好。
“三叔……”
她才大步走过去，男人已骤然变了脸色，狞笑着拔出刀：“来人，此人意图贿赂衙役，罪不容赦，打断他的另一只腿，再把他赶回去！”
寒刀出鞘，映着火光驱散夜色。
林叶无风晃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魏闻书眼疾手快退后半步，心中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不过转念一想，并非是不能理解。
衙役受贿乃是大罪，若被查出来定是革职拿问，如今天下大乱，这无异于自断后路。
他们既想要钱，又不愿承受后果，便翻脸不认人了！
不只驱赶魏闻书一人，衙役拿着刀有恃无恐，所经之处无一个流民不敢后退，惊呼阵阵。
夜色浓如墨，忽然一阵风吹来，明月自乌云后露出一角，银光倾斜而下，衬的衙役的手中刀愈发冰冷。
慌乱之中，魏闻书被一个衙役抓住。
这群衙役贪得无厌，见方才他出手阔绰，料定他身上还有其它银子，争先恐后朝他身上摸。
“把钱拿出来。”
“快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魏闻书被十几双手团团围住，气得脸红脖子粗，拼尽全力才护住自己的衣襟：“让、让开！”
就算被九族流放时，他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一时之间，他悲愤交加，恨不得一头撞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魏央儿过来阻拦，却被一个衙役拉住，嘴里不干不净的：“呦，好娇俏的小姑娘，你也是流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把寒剑自他背后穿过，到胸口露出一个尖，血液“滴滴答答”坠落，染红了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而持剑人——
正是他方才不放在眼里的魏央儿！
魏央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分明是一个十一岁的孩童，却像自地狱而来的女阎王，浑身上下充斥着冷意。
衙役瞪大眼，里头的光逐渐黯淡。
“嗬……嗬……”他不甘的想要挣扎，扭曲着面目想要掐住魏央儿的脖子，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拔出剑。
噗嗤！
血液喷溅一地，衙役软绵绵地倒下。
这个举动仿佛一声令下，魏家人不约而同拿上武器靠向她，和衙役形成对立之势，虎视眈眈。
衙役之首回头一看，顾不上生死不明的同僚，心口“咯噔”一下。
不对！这伙人根本不是流民！
官是百姓的头顶天，若他们是流民，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与衙役动手，他们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来不及深思，魏央儿转身面向流民：“各位——”
魏家人一眨不眨看着他。其余流民也不由自主停下动作，在寂静之中，魏央儿尚且稚嫩的嗓音穿过夜色。
“如今天下大乱，人人自身难保。”
“他们食君俸禄丰，听命办事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堵死我们的活路，甚至痛下杀手。”
魏央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夜色，声音沉稳有力，燕棋不知为何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魏姑娘……
他“咕咚”眼下一口口水，喃喃自语：“魏姑娘不同凡响啊……主子，你看咱们要怎么办？”
燕棋扭头看手边的人。
然而燕危楼正目不转睛看着魏央儿，一声不吭。
夜色愈发的浓郁了，群山隐入夜色之中，林间的鸟也不知何时已销声匿迹。魏三老太爷一把老骨头比不得年轻人，这时正站在人群之外。
他捏紧拐杖，平日不苟言笑的面容闪过一抹怀念。
看着魏央儿，他想起昔日魏相号令百官，意气风发，如今央儿年纪虽小，却隐有了他的气势。
魏家后继有人啊！
这些心思魏央儿全然不知，她一字一句道：“可他们动手之前可曾想过，他们的俸禄从何而来？”
“那是百姓的血汗！”
“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才养活了官，养了朝廷，养了皇上，如今却被无情抛弃。”
“人命生来无贵贱，凭什么我们就要留在此处，死在燕王的铁骑之下？我不愿我这条性命被人支配。”魏央儿高举起血迹斑斑的剑，指着头顶漆黑的天。
“今日我若想活，便得冲破这道关卡，向安南府而行，可这并非我一人之力能做到的。”
“所以，今日若想活者，随我冲！”
衙役们先前一时顾不上阻拦，这时想训斥已晚矣。
魏央儿的三言两语仿佛一把熊熊烈火，烧着了流民们积攒已久的怒气，举起手高声呼喊。
“冲！冲！冲！”
不需魏央儿再下命，魏家的子弟已冲向衙役。
虽在关辛村几年，可他们的武功半点也不曾荒废，只有花拳绣腿的衙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不出片刻，衙役们就被打成了一盘散沙。
他们的武器被抢走，两手空空，抱着头到处鼠窜，又被二虎他们堵住后路，拳头雨点似的砸下。
“杀人偿命！”
“呸，我们辛苦劳作几十年，竟喂了你们这群白眼狼。”
衙役们一开始还虚张声势：“你们等着，殴打衙役罪加一等，待我回去之后定禀明大人……啊！”
流民们虽无功夫，却也不甘示弱，抱着衙役的手脚不让他们跑。
一个衙役双脚都有人抱着，举步维艰，挥舞着手打人，却又被另两个流民抱住双手。
分明是寒夜，他却汗如雨下。
“放开我……让开！”
流民们哪里肯听，其余妇孺老幼也没闲着，捡起石头朝衙役身上砸：“砸死他，砸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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