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买锅
26、买锅
祝明月操纵着傀儡周隐，第一时间光顾了铁匠铺。
铺子约莫有二十来平米，但对面墙上还有一道门，想必内有乾坤。
打铁的一老一少，长得及其相似，看年龄应该是父子俩。
铺子的一面墙上，挂着许多成品，有柴刀、斧头、锄头、镰刀等等。
有些成品上，还挂着个小木牌。
另一边，靠墙修了个大炉子，年老的那位铁匠，在看火踩风箱。
年轻的那位，则抡圆了铁锤，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烧红的铁块。周隐等他敲完把铁块丢回炉子里了，才问道：“有铁锅卖吗？”
年轻铁匠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要定做，十天后来取。”
十天，倒也不算太久。
周隐又问：“用粮食换铁锅啥价？”
年轻铁匠应道：“六斤重的大铁锅，给你算十二块钱，粗粮一毛钱一斤，折算下来，一百二十斤粗粮换一口大铁锅。”
周隐有些窘，他放在外面的粮食，统共才一百斤，还不够换一口锅呢。
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猴头菇身上了。
至于柴刀斧头的价格，周隐现在可不敢问。
就问个锅，年轻铁匠都显而易见地不耐烦了。
再问下去，他真担心那柄大铁锤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年头，卖家是大爷。
出了铁匠铺，他又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东西不多，靠墙一排架子上，稀稀落落地摆着搪瓷茶缸、搪瓷盆、保温瓶等生活用品。
还有些油盐酱醋等物。
最底下的架子上，倒是摆着一卷油布。
“同志，这油布咋卖的？”
售货员一看周隐是个穿得邋里邋遢的乡下老头儿，原本就难看的脸色便更难看了几分：“两块钱一尺，要多少？”
周隐又问：“有多宽？”
售货员不仅不回答，反而翻了个白眼：“要多少？”
周隐只得如实应道：“我暂时没钱，一会儿来买。”
售货员怒道：“没钱你问啥问，问着好玩是吧？边儿去，别挡道！”
周隐也不生气，这个年代的售货员就是这样，比大爷还大爷呢。
离开供销社后，他从背篓里取出一朵猴头菇拿在手里，进了隔壁采购站。
采购员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同志，不知道是不是一眼看见了猴头菇的缘故，他态度比隔壁售货员好多了。
“同志要交点儿什么？”
周隐把猴头菇递给他：“这两天上山采了不少猴头，您给看看，多少能收？”
能做采购员的，眼光自然不差。
在猴头菇还没有人工养殖的年代，可是与“熊掌、鱼翅、海参”并列为四大珍馐的稀罕物。不仅具有食用价值，还有药用价值。
而且野生猴头菇可遇而不可求。
因此价格一向很高不说，还供不应求。
直到后来研究出了人工培育的方法，猴头菇的价格才跌到亲民，普通老百姓也能买来煲汤了。
采购员看了看猴头菇绒毛的长度，很好，没有成熟过度，而且很新鲜。
再掂掂重量，沉手，说明肉质紧实饱满。
实乃新鲜猴头菇中的极品。
“同志，这新鲜的猴头菇，一等品采购价是9块钱一斤，二等品6块，三等品3块，这一朵给你算一等品，但一等品极其难得，我当采购十几年，统共也没见过几朵，其他的得看过再定，咱们按等级称重量，再算价格成不？”
这价格祝明月也不清楚是高了还是低了。上辈子她成为医生后，也买过干猴头菇入药，极品的得几百块一斤呢。
趁着采购员没注意，周隐又从空间里把剩下的猴头菇全装进了背篓里。
再从背篓里一朵一朵地往外拿，很快便把采购站的柜台摆满了。
采购员检查得很仔细，如果审错了等级，造成经济损失，他是要挨批评的。
检查完后，他惊讶了：好家伙，竟然全是一等品！
要知道，野生的猴头菇出蕾时间基本不统一，但采摘时间却大致相同，就很容易导致品质良莠不齐。
有些熟过头了，有些又还没完全成熟。
乡民们摘的猴头菇，能评得上二等品就不错了，大部分都是三等品。
周隐观颜察色，顺嘴解释道：“我也是挑着摘的，那些品相不好的，都留着做种呢。”
采购员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得多大的产量才能挑着摘也摘出来这么多啊？
难道是发现了一个猴头菇林子？
采购员沉默着，找来竹筐，垫上报纸，小心翼翼地分批上秤。
“一等品猴头菇二十七斤，每斤九块，共二百四十三块，猴头菇也算药材，上交药材国家另有补贴，粮票、肉票、油票，都可以选，也可以每种要几张。”
这个补贴，采购员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的。
眼前这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农，自己就算把那些补贴都昧下来，量他也不会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拿自己毫无办法。
但周隐一句“留着做种”打消了他昧下补贴的念头。
他倒是不怕这老农闹，就怕人家知道后，下次不把猴头菇送来采购站了。
像这种高级货色，大多会成为机关单位的特供物资。
说不定就会出现在哪位领导的汤锅里。
万一领导吃了觉得好，惦记上了，一时好奇问起来，自己这基层采购员的姓名，是不是也会被提及？
多来几次，是不是就会被领导记住了？
周隐倒是不知道采购员的内心戏这么多。
他对于粮票肉票暂时没需求，倒是油票可以存点儿。
可惜没有工业券，不然换工业券才是最合适的。
他要了二十七斤油票，并再三承诺，下一个雨天还来交猴头菇。
出了采购站，他又拐道去了供销社，把钱往售货员面前一放。
“同志，请问油布幅宽多少？”
售货员先看到人，后看到钱，脸色一番变换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油布两块钱一尺，幅宽九尺。”
这价格够贵的，但好在幅宽三米，也就是买一米，实得三平米。
算下来倒也还好。
这也就是祝明月恨极了房子漏雨的滋味，才会在屋顶蒙油布，其他人家盖房子可没这么奢侈的。
有买油布的那些个钱，还不如去隔壁生产队的土窑那儿买瓦来盖呢。
周隐算了算房子的面积，二十二米油布就能把所有屋顶盖完，包括灶房和茅房。除了油布，他还买了两把锁，十斤菜籽油，一个竹壳热水瓶，一个闹钟，一条火柴……
现在买东西还不要工业券，他真想搬空供销社。
但瞅着售货员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以及货架上越来越稀疏的商品。
他还是忍住了。
将剩下的钱揣进衣兜后，周隐一手扛着油布，一手扛着粮食，背上背篓，去了铁匠铺。
“打两口铁锅，另外来把斧头、一把柴刀、一把锄头、一把剁骨头用的大砍刀。算算，一共多少钱？”
这些东西都是买来放仓库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年底就要开始吃食堂饭了，到时候莫说铁锅，家里连菜刀都会被收走。
再后面，食堂饭运动结束，工业券问世，这些东西就越发不好买了。
未来二十年内都是紧俏商品，能多囤点儿就多囤点儿吧。
下次卖了猴头菇，还得再囤些。
年轻铁匠把锤到一半的铁皮扔回炉子里，转过身来拿起个算盘，边说边拨。
“铁锅十二块一口，两口二十四，斧头七块，柴刀六块，锄头八块，剁骨刀十块，一共五十五块，锄头和柴刀有现成儿的，锅和斧头剁骨刀，十天后才能取。”
周隐数了五十五块钱给年轻铁匠，并从他手里接过四块小木牌子。
“五月三号当集那天，凭牌子来取，只认牌子不认人，牌子丢了一概不认。”
年轻铁匠说完，从右边墙上取了个锄头和柴刀，拿报纸包了好几层，这才递给周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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