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想得挺美
45、想得挺美
祝永淑受了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呢，靳朝玉一说话，就撞火山口上了。
“学个屁学，家里衣裳不要人洗？饭不要人煮？鸡不要人喂？生产队的猪草不要人打？想得还挺美，要学也是你哥去学，你个丫头片子学个屁！”
祝永淑一边骂，一边咬牙切齿地朝靳朝玉的胳膊上拧。
那发狠的样子，仿佛拧的不是她亲闺女，而是祝明月似的。
靳朝玉疼得眼泪花花直往外冒。
但为了达成目的，她愣是强忍着没哭，没求饶。只是颤着声儿地解释：“嘶……娘，您听我说啊，认字可以换粮食的，哥一个人学了，能换多少粮食？要是我和姐姐也去学，又能换多少粮食？”
祝永淑停了手，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对啊，虽然女儿是赔钱货，书读得再好将来也是婆家的人。
可是，人可以是别人家的，但粮食却可以是自己家的嘛！
再说，只是学认字，又不是去上学，不花钱的。
祝永淑当即便盘算清楚了，要怎样安排才能对她更有利。
“你想去祝家庄躲懒不干家里的活儿，我跟你说，门儿都没有。学认字儿可以，你队长叔说了，从今日起，庄子里的人得空了都去跟文娜学认字，你就跟着你文娜堂姐学，别耽误了家里的活计和地里的工分。”
靳朝玉一听这话，心直接凉了半截。
她又不是真的想学认字，只是想名正言顺地留在祝家庄而已。
秦思远就住在祝家庄呢，像他那样好看的人，她想天天都能看见。
“娘，你再盘算盘算，我跟姐姐挣的那点儿工分，够我哥的口粮不？”
祝永淑一听这话，顿时怒了，抬手就给靳朝玉后脑勺一巴掌。
“咋的你，还嫌弃你哥吃得多？”
她说着又要再扇。
靳朝玉忙躲开，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心里恨得不行，却又不得不马上解释。
“娘，您想啥呢，咱整个家都是我哥的，他爱咋吃就咋吃，我的意思是，我和哥还有姐姐，如果不在家里吃饭的话，能省不少粮食吧？”
祝永淑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靳朝华和靳朝玉两姐妹挣的工分加起来，也就是一个成年人的量。
但他们三个加起来吃的粮食，可比一个成年人多得多。
仅仅是靳朝富一个人的饭量，就能赶上一个成年壮劳力了。
要是真能把三个孩子打发到娘家去住几个月，那确实很划算。
但朝富这两年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次她起夜，听到儿子说梦话喊祝明月的名字。
结果第二天她就在儿子换下来的裤衩上发现了羞死人的痕迹。她当时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即冲到祝家庄把祝明月打个半死。
然后拧着她的耳朵质问她，怎么敢勾引她家金尊玉贵的朝富！
但转念一想，祝明月那时才八岁呢。
自己这么一闹，坏了那贱丫头的名声倒是不打紧。
但要是坏了她家朝富的名声，那可真是太不划算了。
打老鼠也不能伤了玉瓶啊。
也就是祝永淑不懂法，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当时要真闹起来，靳朝富说不定早就吃上“花生米”了。
如今坟头草都要比人高了吧。
这也是后来祝永淑总是针对祝明月的最大原因。
听着女儿的建议，她罕见地为难起来。
便宜她想占，但又不想自家宝贝儿子沾惹上祝明月那丧门星。
靳朝玉眼见她娘都意动了，却迟迟不发话同意，不禁有些纳闷儿。
她娘的口头禅向来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如今在这般天大的便宜面前，她娘竟然犹豫了？
“娘，您是怕姥爷姥姥不喜欢我们吗？”
祝永淑心烦意乱地摆手，“不是，我担心那个作甚，再不喜欢你们，总得管你们吃饭。”
靳朝玉见她娘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很是纳闷儿。
“那您是有其他啥顾虑吗？”祝永淑纠结着说还是不说的问题。
靳朝玉彻底升起了好奇心，眼珠子一转，作出一副孝顺乖女儿的样子。
“娘，您为难啥，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往外说，咱可是亲母女，我总不会害您不是？”
祝永淑一想，也是，这是亲闺女呢，又懂事得早，那些不能跟外人说的秘密，跟她说说应该没事。
“我是怕你哥被祝明月那骚狐狸勾走了魂儿！”
！！！
靳朝玉一副“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惊神情，呆呆地望着她亲娘，嘴巴下意识地张着，显然是惊讶到了极致。
好一阵后，她才醒悟过来，她娘竟然觉得祝明月会勾引靳朝富！
她好想直说：祝明月不瞎，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但她不敢，也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她哥那长相，说真的，要不是亲哥，她简直没眼看。
八字眉，三角眼，塌鼻梁，蒜头鼻子，厚嘴唇，满脸横肉。
长得丑就算了，说话还流里流气，笑起来又十分猥琐。
每次她哥一到地里，庄子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不敢抬头，生怕被他看上了。
就这么个长相，这么个气质，再加上她娘的赫赫威名……
整个靳家庄，也就只有她娘才觉得靳朝富是个宝贝疙瘩。
至于她爹靳向前，倒是没有明确表过态，只是早些年偶尔会感叹，自己和孩子他娘都不丑，咋生的儿子会长成这样呢？后来被祝永淑闹过几次，就没再说过这种话了。
靳朝玉讪讪地一笑，“娘，您是不是想多了？祝明月还小呢，十岁都还没满，您担心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些？”
她说完见她娘脖子一梗就要反驳她，忙补充道：“再说，其实我哥娶祝明月也没什么不好，人家又是学医，又是找了个粮食多得吃不完的师父，我哥要是把她娶了，那些粮食不就是咱们家的了？”
祝永淑一下就被定住了。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朝富要真娶了祝明月，那也算周医生半个徒弟了吧？
徒弟吃师父点儿粮食不是应该的吗？
就算祝明月瘦小不好生养也不怕，一般这种瘦瘦小小的女娃娃都容易难产。说不好啥时候就大出血死了，到时候他们家朝富又有粮食又有师父，完全可以再娶个好生养的黄花大闺女回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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