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只是朋友
27、只是朋友
出了铁匠铺,周隐又去地摊上买了些零零碎碎的家伙事。
草席、麻布制成的枕头被单、木头制的筷子勺子、土陶碗、土陶罐子等等。
肯收钱的,他一律给钱。
不肯收钱的,就拿粮食换。
半上午时间,粮食换出去十多斤,钱也花出去十好几块。
剩下的粮食,他扛去机器房,花了五毛钱,让人用机器给精加工了一遍。
玉米磨成了玉米面,高粱和粟米也再次去壳,打成了细面。小麦则去壳磨成了颜色偏黄的面粉。
细玉米面和面粉已经不算粗粮了,应该归在细粮里。
粗粮精加工,损耗率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八十多斤粗粮,加工完后一过秤,就变成六十多斤了。
其实小世界也可以批量加工粮食,而且精细度还更高。
但他总得装装样子掩人耳目不是?
祝明月打算等小世界里的春小麦成熟了,再使用批量加工功能,磨出一批纯白面来,改善改善家里的生活。
想到家里的妹妹们,她又在地摊上买了一包麦芽糖块儿。
然后扛着大包小包,回到下牛车的地方,等大婶儿们到齐了,再一起回祝家庄。连桥乡的集市不大,就算每个铺子每个地摊都去墨迹一阵,也花不了一上午时间。
因此,没过多久,大婶儿们便到齐了。
见周隐这大麻袋、满背篓的,不禁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若是祝明月本尊,肯定就要低调行事,把东西放进空间里带回去了。
但傀儡怕啥,他就是个吸引火力的,就是要高调。
周隐很乐意晒自己这一趟的成果,引得大婶儿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牛车出了连桥乡集市后,没走出多远,就被俩小孩儿拦住了。
大的是一个男娃娃,看上去十二三岁年纪,长得瘦瘦高高的,斜挎着一个军绿色旧书包,书包盖子上还印着个红五星,里头装了不少书,把背带甭得笔直。另一个女娃娃也是骨瘦如柴,看着八九岁年纪,背了个碎布头拼出来的小布包,看那形状,里头似乎也是几本书。
俩孩子若不是饿得面黄肌瘦,看起来就跟哪家刚放学的学生娃娃似的。
赶车的祝家堂爷爷祝有文赶忙拉住缰绳,有些没好气地道:“嘿你俩个小娃娃,老头子要是手慢一步,你俩就得被牛蹄子踩破肚皮了知道吗?你们家大人呢?赶紧一边去,别挡着道,咱这牛车是生产队的,可不兴拉私活。”
那男娃娃仰头望着祝有文,用他那粗嘎嘎的公鸭嗓子问:“文爷爷,您不认识我了?我是李家的外孙秦思远啊,这是我妹妹秦暮云,过年的时候,我们还去给您拜年来着,您还给我压岁钱呢,您忘了?”
祝有文大惊:“是你们,哎哟,咋瘦成这样儿了?都瘦脱相了,我一时真没认出来,你俩是要去祝家庄?”秦思远霎时便红了眼眶,点头“嗯”了一声。
祝有文忙伸手接了一把,把秦家兄妹拉了上来。
“大家稍微挤一挤哈,老李家的娃娃,读书人呢,家里都是吃国家粮的,他们爹还是烈士呢,你们这些婶婶们可得照顾好人家。”
听到祝有文说到“烈士”二字,秦思远抿了抿嘴,眼里起了水雾,但强忍着没哭。
秦暮云却是没忍住,埋进她哥哥怀里,不可抑制地呜咽起来。
祝明月把目光从秦思远的脸上收了回来。
上辈子,她和秦思远兄妹都住在严家院子里,又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同命相怜之下,自然更有共同语言。
因此,她对秦思远的事情,知道得不少。他的父亲是名烈士,跟特务做斗争时牺牲了。
政府补助了两百块抚恤金,还给了一个纺织厂的工作名额。
为着这钱和工作岗位,秦家人闹过一场。
但领导只是把抚恤金分了一百给秦家人,余下的一百块和工作,还是交给了遗孀李多喜。
然而没过几年,李多喜也因为保护人民财产牺牲了。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今年吧?
按理来说,李多喜牺牲了,抚恤金和奖励的工作岗位应该给秦思远和秦暮云两姐弟。
但秦家人以代为保管为由,悉数据为己有。
而且,因为怕秦思远兄妹俩去厂里闹,秦家人把兄妹俩锁在屋里,每天只给一顿饭,天天叫人守着。后来,秦家人把工作彻底落实了,看管才松了些。
秦家兄妹趁机逃出来,回了祝家庄。
这还不算完,还有更过分的。
六八年的时候,知识青年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城市户口每家每户都必须有一人下乡。
强制的。
秦家人舍不得自己的儿女下乡吃苦,就把秦暮云报了上去。
还偷偷来祝家庄把人抓走,硬送去了大西北。
后来,秦暮云在西北被村里的二流子玷污了。
她到底是读过书的,立即报了公安。
但全村人都说她和二流子是男女朋友。公安劝他们赶紧结婚,不然就要以流氓罪论处了。
秦暮云不堪受辱,投水自尽。
等死讯传到祝家庄,秦思远彻底黑化。
他先是回到县城,加入了宏卫兵组织,带头抄了秦家。
秦家人伤的伤,残的残,也算是家破人亡了。
然后,秦思远爬火车偷偷溜去大西北,把侮辱他妹妹的二流子活生生打死。
又在村里两口水井里下了巴豆,亲眼见着全村人拉了几天,虚脱得路都走不动了。
这才收手,又爬火车回了祝家庄。
他知道那二流子的死必然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也没久留,只问祝明月要不要跟他亡命天涯。那时,祝明月也曾短暂地犹豫过。
但想到自己的妹妹们,她还是摇头拒绝了。
秦思远这一走,便是好多年没有音讯,祝明月甚至一度以为他死在了外面。
到八零年代初,秦思远衣锦还乡,操着一口流利的港普,成了备受欢迎的港澳同胞。
而祝明月则考上了省里的医科大学,一直在省里读书。
两人只是彼此听闻,却未曾遇见过。
再后来,她又分配去了京里的医院工作,而秦思远则因为回乡证到期返回港城。
他们分别后的第一次真正重逢,是在九七过后。
那时,两人都已是人过中年,迈入黄昏。
虽然都还是单身,但几十年岁月,到底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隔阂。虽然彼此之间多有合作,但直到秦思远去世,两人都没能戳破那层窗户纸。
至死,都还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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