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新婚


107、新婚

钱素云想起自己被婆婆磋磨的那几十年,就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媳再遭那样的罪。

都说婆婆和媳妇是天敌,在有些婆婆的眼里,儿媳就是来跟自己抢儿子的。

另外便是一种酸葡萄心态:恨你没吃过她吃过的苦,怨你享了她没享过的福。

但在钱素云心里,儿媳是来接替她照顾儿子的那个人,不是仇人,而是战友,是伙伴。

她跟儿媳妇和睦了,儿子才会有好日子过。

因此,她对靳文娜说的那番话,就是她的真实想法,而不是虚伪的漂亮话。

就这么几句朴实无华的大白话,带着农村人特有的一股子厚道劲儿,明明并不怎么感人肺腑,可靳文娜还是不由得眼窝子发酸。

钱素云怕靳文娜初来乍到不自在,就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家里的情况。

其他几房她也没多说,就是粗略介绍一下有几口人,大致都叫啥名儿,多大年纪云云,说多了难免有嚼舌根儿的嫌疑。

倒是着重说了一些祝永福的事儿。

婆媳俩聊了一阵后便熟络了起来,靳文娜也不再闭口不言,偶尔也说几句她家里的情况。

没过多时,祝明月便提着药箱来了严家院子。

见到靳文娜,她甜甜地喊了一声“四婶儿”,直把新媳妇儿喊得面红耳赤。

寒暄过后,祝明月迅速切换到医生的角色上,开始给靳文娜瞧病。

“头上的伤口看着吓人,但都是外伤,血早就止住了,只是伤口没处理好,有感染迹象,一会儿我给四婶儿消个毒,上点儿药包扎一下,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

祝明月说完顿了顿,有些为难的样子。

靳文娜哑然失笑:永福家这小侄女儿倒是有意思,这才多大呀,一副老沉持重的样子,活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中医,瞅瞅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是检查出我有啥大病似的。

她起了玩笑的心思,笑问:“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毛病?别是不治之症吧?”

祝明月忙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没那么严重,四婶儿早些年是不是经常站在冷水里洗衣裳?”

这还用问吗,农村姑娘有几个不是站在冷水里洗衣裳的?

要么在河边洗,要么在堰塘里洗,通常都是洗一次一大盆,若是不想站水里洗,就得一直蹲在岸上,那滋味,还不如站水里呢。“嗯,是有那么回事。”靳文娜点了点头。

祝明月板着小脸儿道:“以后衣裳让四叔挑水回家洗,四婶儿你体内淤积了太多寒气,生理期的时候肚子会很痛的,虽然暂时不算太严重,但还是注意点儿的好,如果再这样下去,会影响以后生宝宝哦。”

靳文娜思想卡了一下,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小侄女儿说的生理期是啥。

顿时一张脸爆红。

在这个来大姨妈像做贼一样的年代里,被十来岁的小侄女儿当着婆婆和丈夫的面点破,那种尴尬,简直无以言表。

不过她是白尴尬了,她男人和婆婆明显一愣一愣的,根本没理解“生理期”是个什么鬼东西。

也是,大家提起生理期,都是很隐晦地称其为“那个”,像“生理期”这样书面的名词,他们不知道含义也正常。

靳文娜连忙“嗯嗯”点头,只想赶紧把这茬蒙混过去。

不过,这小侄女儿倒是真有点儿门道啊,她确实每次生理期都痛得死去活来。

赶明儿私下里找她看看,能不能捡点儿便宜的草药调理一下。

一个月痛七天,折算下来,就是四分之一的时间。

如果能治好,谁愿意硬扛着啊?

祝明月手法娴熟地给靳文娜清洗包扎了伤口。

有道伤口在额头上,看着挺碍眼的。

她便在征求了四婶儿的意见后,给她剪了一小片斜刘海,把额头上的纱布遮了。

明儿一早四叔还要带着新媳妇儿在乡里转转认认人呢,四婶儿额头上包个纱布,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是四叔动手打的。

新婚第一天就动手打媳妇儿,名声和脸面还要不要了?

又不能逢人就解释,是媳妇她亲爹打的。

还是遮起来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中午,老祝家照惯例摆了两桌酒,统共也就四个菜,但每样菜都装了两盘,往桌上一摆,倒也显得挺丰盛。

满满一桌呢。

客人就只有队长祝永祥、周隐和几位祝家族老。

这个年月,大家伙儿都缺衣少食,委实不敢办那种请全村人都吃一顿的大席面。

哪怕只摆两桌,许多人家儿都负担不起。

大部分人结婚都不摆酒的,只在第二天揣一包糖,领着新媳妇挨家挨户散俩糖、认个亲就算完事儿。

周隐来吃这顿酒也没空着手来,有些东西平日里不好送出手,怕被拒,赶在今儿送出来,倒是个好时机。

一匹花布,两斤白糖,两斤红糖,二十斤精白面。

他也知道这礼过于重了些,因此没大张旗鼓地送,东西拎过来后直接塞给四叔,让他麻溜锁屋里。

祝永福是个仅次于祝永禄的老实锤锤,周隐让他收起来,他就真老老实实地收起来,等众人吃完饭散场后,靳文娜清点贺礼,才发现周医生竟然送了这么重的礼。

这么大的人情,要啥时候才能还得上啊?

至于退回去,那不行啊,新婚呢,退贺礼多不吉利。不仅周隐送的礼重,小二房送的礼也不轻:满满一筐鸡蛋。

这鸡蛋在小二房也算过了明路了,送出来一筐,家里还有一筐呢,向秀安倒也问过一次,鸡蛋哪儿来的。

答曰:师父给的。

讲真的,这答案向秀安已经听麻了。

她啥也没说,只是点了点鸡蛋的个数,然后在账本上又记了一笔。

祝明月琢磨着,她娘总惦记着还钱的事儿,别压力太大整抑郁了。

要不改天从空间里刨一根人参出来,假装是她在山脚下挖的,转手卖给“周医生”,先把那笔账给清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暗戳戳地计划上了。

第二天一早,秦思远的大舅娘钱秀华特地请了一天假,带着秦思远兄妹二人搭班车去了县里,办分户和迁粮食关系的手续。

三人天没亮就走了,倒是错过了杜卫国的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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