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哭泣的严家院子
28、哭泣的严家院子
祝明月上辈子就没有结婚，觉得一个人过着也挺好的。
而且，活得够久，见多了婚后的一地鸡毛，也深刻地了解人变成人渣的全过程。
说真的，她对婚姻并不向往。
这辈子，她也不打算结婚！
主要是，她如今心理年龄八十七岁！
如此高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冲破心理障碍，去跟十来二十岁的小伙子谈恋爱。
她上辈子可是个很正经的富婆啊！
从没去过什么白马会所、天上人间之类的场所！所以，这辈子她要离秦思远越远越好。
既然没那想法，就别去招惹人家。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眼睁睁地看着秦家兄妹重蹈覆辙。
她还有傀儡呢！
完全可以让傀儡周隐照顾他们兄妹，并暗戳戳地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俩也能活得幸福美满。
也算，全了上辈子那段缘分。
这么一想，祝明月险些把自己感动哭了：我真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好人呀！
牛车在秦暮云隐忍的呜咽声中，徐徐前进，最终抵达祝家庄。
周隐扛着花大价钱买来的家伙事，回了庄子西头的宅子。
而秦思远则带着妹妹，去了严家院子。祝明月已经煮好了午饭。
刚将饭菜端回小二房的炕桌上，就听到对面老李家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哭。
“我苦命的闺女呀！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舍得扔下俩孩子，就这么走了呀！”
祝明月走出来，回身合上小二房的门，这才朝老李家望去。
抱着秦暮云嚎啕大哭的，是隔壁李爷爷的妻子，娘家姓赵，祝明月管她叫赵奶奶。
想来今天是轮到赵奶奶做午饭了，因此比旁人更早一些下工回来。
也更早一些听闻噩耗。
祝明月的小姐妹李正芳，这会儿也站在李家堂屋门口，哭得一抽一抽的，不时拿袖子擦自己的眼角。
李正芳的姑姑、秦思远的亲娘李多喜，是名纺织女工。虽说她一个人的工资既要抚养儿女还要赡养老人，负担很重。
但李多喜很会过日子，钱总花在刀刃上不说，还能想法设法地做些针线活，跟人换些鸡蛋蔬菜等农产品。
日子过得并不差。
每次过年回来，她都会给家里的侄儿侄女们带糖带点心。
大方得很。
可是，这样大方又温柔的姑姑，竟然没了！
以后再也没人给她买糖了！
李正芳的伤心，真真切切。
秦思远也没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满脸。
但他紧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看着别人家的生离死别，祝明月心里也很难受。三妹祝明玉走到祝明月身旁，扯了扯她的衣摆：“大姐，赵奶奶怎么了？”
祝明月叹了口气，小声应道：“可能是喜姑姑没了。”
祝明玉愣了愣，情绪低落下来，不说话了。
四妹祝明蕊问：“什么叫没了？”
祝明月只得给她解释：“没了，就是死了，就是这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了的意思。”
祝明蕊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所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喜姑姑了吗？”
祝明月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轻轻点了点头。
四岁的小娃娃，还不懂得控制情绪，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给她吃糖的喜姑姑了，祝明蕊顿时“哇”的一声哭起来。
两岁的五妹祝明怡见姐姐一哭，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整个严家院子，顿时哭做一团。
这时，钱素云从老祝家这边的院子口进来，先是看到自家俩小孙女哭得一抽抽的，两个姐姐哄都哄不好。
正想问咋回事，便听见了李家那边传来的哭声。
祝明月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钱素云。
钱素云脸色凝重起来，连饭也顾不上煮了，直接朝李家那边疾步走去。
她拍了拍赵老太太的肩膀，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走到秦思远面前开始询问。
“你娘啥时候没的？为啥是你们两个小的回来通知家里，秦家其他人呢？”
秦思远没忍住，抽咽起来，流着泪道：“我娘十五天前就牺牲了，我爷和奶怕我姥爷姥姥跟他们争抚恤金，不让人来通知李家，厂里的工作，我娘本身的名额，被大伯家的堂嫂顶了，厂里表彰烈士家属额外给的一个名额，被二伯家的堂哥顶了。抚恤金也被爷和奶全拿走了，他们怕我闹，就把我和妹妹关在屋子里，对外面的人说我俩伤心过度，生病了。听说这两天工作已经交接妥了，都去大伯家里庆祝，我和妹妹这才找到机会跑出来……”
赵老太太一听这话，惨呼一声“我的闺女啊”，一口气上不来，眼珠子往上翻着，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李正芳眼疾手快，忙在后面扶了一把，但她人小力微，哪里扶得住？
祖孙俩跟肉夹馍似的，叠一起倒在了地上。
但好歹没让赵老太太摔着。
钱素云也是气得大口大口地吸气，祝明月只得把抱在怀里的小五放到祝明玉面前，急赶着跑过去，给她奶顺气。
待她奶呼吸平稳了，这才借着搀扶的机会，给赵老太太把了个脉。
还好，只是怒极攻心晕倒了，没有中风。
她把赵老太太的头枕到李正芳的腿上，用大拇指重重地摁她的人中穴。
几次摁压后，赵老太太总算悠悠醒来。
祝明月怕她再次陷入悲伤与愤怒之中，忙出言安慰道：“赵奶奶，喜姑姑已经走了，今后思远哥和暮云妹妹，可就只能依靠您和李爷爷了，您要是再怄出个好歹来，他们兄妹俩今后可咋办啊！”
赵老太太一醒来，眼泪就没停过，但总算听进去了祝明月的话，没有再嚎啕大哭，只是跪坐在地，一手搂住一个外孙，泣不成声。
钱素云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冷静吩咐道：“明霞，去把你队长叔请来。”
祝明霞愣愣地点了点头，抬脚就出了院子。
钱素云又把腰间钥匙摘下来递给祝明月：“你去我屋里舀些粮食，帮奶把午饭张罗出来，中午留你队长叔吃饭。”
祝明月接过钥匙，“嗯”了一声，去了她奶那屋。
“明玉，你看好几个小的，别让他们乱跑。”
钱素云把几个年纪稍长的孙女儿一番安排后，便上前扶起赵老太太：“赵嫂子，咱进屋去说吧，这俩孩子一路从县城走回来，怕是连水都没喝一口，家里有没有现成的吃食，给他们垫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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