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分肉
9、分肉
祝明月并没有想过吃独食。
在整个生产队都吃不饱饭的情况下，就她家天天肉香弥漫。
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别说村里的其他人，就连爷和奶恐怕都不会让他们小二房好过。
想要独美，除非举家搬进山里。
那就可以顿顿精细粮，餐餐有肉吃。
但是可能吗？
不可能！
她让周隐光明正大的把野猪拖回来，就没想过藏着掖着。否则直接装空间里带回来岂不更省事儿？
肉，肯定是要分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但也不能等着村民们闹起来，起哄分肉，那样一来，周隐会显得很被动。
人情可就打折扣了。
因此，还没到生产队办事处呢，周隐就直接松了手，把野猪交给村民们拖着。
自己找到队长祝永祥，商量道：
“队长，这头野猪三四百斤，我一人也吃不完，我琢磨着，给生产队每家每户都分一些，大家也尝尝肉味儿。
但您也晓得，我没粮食关系，是空手来的祝家庄生产队。
这肉，能不能叫庄里人拿粮食来换？
一斤粮食换一斤肉，不拘是粗粮还是细粮，瓜果蔬菜也行。”
祝永祥闻言松了口气。
讲真，他还真怕周隐吃独食。
虽然昨天说好了落户在祝家庄，但毕竟没凭没据的。
周隐若是非要拖着野猪离开，自己也没辙。
硬抢那是不敢的。
瞅瞅野猪背上那血糊糊的大洞，那是人干的事儿？
村里两百多号人，要是没有趁手的武器，绝对把这头野猪办不下来。
而周隐却凭借一把小锄头，愣是把这头野猪给办喽。
这么三下五除二的一算，略等于全村人加起来打不赢一个周隐。
这算法，没错吧？这会儿人家说了不会独吞，可以拿粮食来换。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
因此，当村民们眼巴巴地盯着野猪，馋得直流口水时。
祝永祥跳到办事处的石墩子上，“嗯哼”一声，开始发话。
“各位静一静，我讲两句。
这位打死野猪的同志，名叫周隐。
昨天，明月丫头被人掳去，就是周隐同志给救回来的。
今天，周隐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打死了这头野猪，却想着让生产队的人能吃上肉。
可见周隐同志是个正直勇敢的好同志！
但是，这么好的周隐同志，却没有粮食。
各位无产阶级兄弟们，咱能不能叫这么好的同志饿肚子？”
底下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回应。
“那哪能呢！”
“不能！”
“不能够呀！”
祝永祥点头：“看来同志们觉悟都很高。
周隐同志缺粮食，咱缺肉，不如咱就拿粮食来换猪肉。
也就是个心意，就一斤粮食换一斤猪肉吧。
粗粮细粮都可以，瓜果蔬菜也是情。
各位同志，你们看中不中？”
这个年代，玉米的售价是七块二，一百斤。
而生猪肉的售价，是一块四毛四，一公斤。
算下来，玉米七分钱一斤，肉七毛钱一斤。
十倍价差呢！村民们连忙大吼：“中！”
生怕吼慢了，人家就后悔了。
祝永祥又道：“这野猪，刨去下水，净重怕不得有三百多斤，咱们生产队一共两百八十多号人，人均能换一斤肉，大家伙儿算好家里人数，赶紧回家拿粮食来换肉。”
“不用慌，肉管够！”
话音一落，村民们便呼啦啦的散了。
谁也没提公家财产应当无偿分配这事儿。
一来嘛，可能是还没到饿得吃土的时候，道德底线还卡在高位上。
二来嘛，也是队长祝永祥思想工作做得很到位。
这一脸义正言辞的，愣是把人给忽悠瘸了。
村民们散去后，祝永祥亲自去隔壁生产队，请屠夫丁老四过来杀猪分肉。祝家小二房里。
祝永禄和向秀芳也在讨论粮食换肉的事儿。
“他爹，要不还是少换些吧，家里统共才二十来斤粮食，要是换了七斤肉，那就只剩十来斤了，恐怕撑不到夏收。”
本来祝永禄还兴致勃勃的准备去换肉，一听这话就蔫儿了。
是啊，这离夏收还有一个多月呢，十多斤粮食，一家七口吃……
有句话咋说的来着？
有了一顿充，没了敲米桶。
好像是不能那样干。
但，那可是肉啊！
还这么便宜，他们家也就过年能一人分到一片肉。
这样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以后馋肉的时候回想起来，会不会后悔？
为难呐！
原本是件大喜事儿，却弄得两口子愁眉不展。
祝明月叹了口气：这个年代的人，真是太单纯了，脑子都不带转弯的。
没办法，她只能提醒道：
“爹，娘，肉是稀罕物，价钱可比粗粮贵多了，咱用粮食换肉，肯定是不亏的。
你们瞧着吧，明儿说不定就有其他生产队的人拿粮食来咱们生产队换肉了。
到时候咱可以一斤肉换他两斤粮食，这一来二去的，还有得赚呢。”
祝永禄和向秀安面面相觑：还能这样操作？
“那要是没人来换呢？”向秀安问。
祝明月斩钉截铁地道：“那就拿去连桥乡集市上换，再不行就拿去县城里换，没准儿还能一斤肉换他三斤四斤粮食呢。”
祝永禄连连摇头：“那不是投机倒把吗？会被抓的！”
向秀安一琢磨，直接拍板：“换，抓啥抓，换点儿粮食又不是换钱，怕啥。你们爷儿俩去换，我在家看着几个小的，多拿些粮食去，能换多少换多少！”
祝明月暗暗发笑：向同志这脑子，看着比祝同志的好使得多呀。
一家子商量妥当后，拎着十斤玉米去了生产队办事处。
要不怎么说这个年代的人厚道呢。
谁都知道玉米比粗磨的粟米和高粱好吃。
但家里谁也没说把最难吃那两样拿去换肉。
等祝明月跟祝永禄到办事处时，丁老四已经把大野猪开膛破肚、退毛洗净了。偌大的野猪被一分为二，摆在一张干净的草席上。
这会儿天公作美，雨也停了。
虽然没有放晴，但完全不影响分肉。
祝永祥招呼着众人排队，让年纪大的排前头，让他们先换。
祝明月在一旁看着，大部分村民拿来换肉的粮食，都是玉米黄豆什么的。
只有少部分人，拿的是土豆高粱这些。
轮到祝永禄分肉的时候，他急得面红筋胀，死活说不出来想要多换几斤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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