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逃跑的农奴


“营长!呼呼…”张大年大喘气儿,面色紫红。

身体强壮、身高马大的人在高原上一动便喘粗气,没办法,肺活量有那么大。

“嗯!”陆远平点点头,明白老伍的意思。

“就摘两把花椒叶,用不了那么多人!”冯素莲傻傻道。

“呵呵,没事儿,人多热闹!”张大年看看营长,笑呵呵道。

“这里好多草不认识,也不知能不能吃,明天问问老乡,多找些野菜给大家吃!”

冯素莲看着漫山遍野的野草,恨自己没文化,懂的太少。

“你很优秀!”陆远平由衷赞扬。

见到黄绿叶子的植株突兀地杵地里,问,“这就是酸杆子?”

“嗯!留着慢慢吃,用的时候掰一根,可以挤一碗酸汁!”

山坡上没有路,冯素莲带着两人斜插横穿,直奔山坡后面。

“这里!”山坡后的灌木丛,冯素莲扒拉开,荆棘挂在衣服上,勾起线。

“小冯,你可真能找,藏这里都被你找到!”张大年惊叹。

谁会往灌木丛里找野菜?花椒叶与灌木叶混在一起,很难分辨。

“呵呵,好吃的人,闻着味儿就能找到!”冯素莲玩笑道,手脚麻溜地摘叶子。

“嘶!”张大年不防,被花椒刺扎到手,“看不出,这树刺还挺多!”

“我来就好,你们别动手!”冯素莲一只手拉着树枝,一只手灵巧地采摘,像采茶姑娘的手,上下翻飞。

陆远平没说话,默默摘着,手上被扎了好几下,麻痛麻痛的。

“好啦,先摘这么多吧!过几天再来!”冯素莲摘了满满两口袋。

“走吧!”陆远平一直暗中观察着周边。

“窸窸窣窣…”不远处传来轻微响动。

“谁?”张大年、陆远平唰地一下拔出枪,对着不远处幽暗的灌木丛。

冯素莲傻愣愣呆住,刚才还说笑的人瞬间变脸,气势凌厉。

“啊、啊!”灌木丛一阵抖动。

“出来!”张大年挡在营长前面,大喝。

好半天从里面钻出一个脏兮兮的人,满眼恐惧,浑身颤抖、哆嗦个不停。

身上的破衣被荆棘、灌木刮成一缕一缕的,长期没洗的头发一股一股。

双手慌乱地挥舞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看到对方拿枪对着自己,想跑不敢跑。

“却苏印?(你是谁)”陆远平厉声喝问。

“阿巴、阿巴!”对面的人一愣,随即阿巴阿巴的叫着,脚一动,还有稀里哗啦的铁链声。

“营长,他脚上有铁链!”冯素莲看到,那人枯瘦如柴的脚上,被铁链死死套住。

“农奴?”陆远平盯着那人,没有放松警惕,慢慢靠近。

“阿巴、阿巴!”农人眼中流着泪,眼神绝望,以为要被打死。

“营长,他好像是个哑巴!”三人走近,冯素莲见这人只会阿巴、阿巴。

“别害怕!”陆远平收起枪,面色不再凌厉,温和道。

“阿巴、阿巴!”农奴害怕地往后退,一瘸一拐。

“别怕,老乡!”冯素莲上前,“我们是金珠玛米!”

农奴听到金珠玛米,神色疑惑,脸上的恐惧少了些。

“小冯!”冯素莲要再往前,陆远平喊住。

“没事儿,营长,他是穷苦人!”冯素莲看得出,这人受了不少苦。

脚上铁链很短,不能大步走路,防止农奴逃跑、暴乱。

腿上、脚上伤痕累累,衣服褴褛,有不少鞭打的痕迹。

“塞巴旺!”冯素莲试探着招呼。

“阿巴、阿巴!”农奴回道。

冯素莲走到农奴跟前,仔细打量。

农奴脸上有伤,嘴里好像没了舌头,一双手脏污不堪,上面也有不少伤口。

“跟我们走!”冯素莲伸出手。

农奴看着冯素莲,见她眼中没有恶意,迟疑着往前挪动脚步,每走一步,血水从脚踝处流出。

“我来!”陆远平上前,半蹲下示意农奴趴到他背上。

“阿巴阿巴!”农奴吓得后退。

“营长,我来!”高大的张大年挤到营长前面,不容分说背起农奴。

陆远平中等身材,跟张大年一比,矮了半个头,身板也小了一号。

农奴想要拒绝,却被张大年背起就走。

已过去四十几分钟,伍三思不停地望着山坡那边,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看到山坡上几道身影,忙快走几步,可算是回来了,紧绷的心稍微松懈。

可是怎么多了个人?张大年背的谁?

“老陆!”伍三思迎上前,“咋回事儿?”

“回去说!”陆远平带着人快步回营。

“怎么啦?”正在学习的战士们见张大年背着老乡回来,都惊讶不已。

“找铁锤、凿子来!”陆远平命令道。

“是!”有战士立马跑去拿工具。

冯素莲跑回炊事班,在厨房里找吃的,什么都没有,“快,老郑,弄点儿吃的!”

“诶,好勒!马上!”老郑带着两个小战士走进厨房。

冯素莲拿了只碗,跑回帐篷,倒了点儿白糖,兑上热水端来。

“当、当!”陆远平、伍三思蹲地上,拿着铁锤、凿子凿铁链,铁链上火星子飞溅。

农奴哆哆嗦嗦,紧张、害怕,不安地四处打量。

张志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叽里咕噜说着藏语安抚。

“老乡,喝水!”冯素莲端过糖开水。

张志成给农奴翻译。

“阿巴阿巴!”农奴见是刚才的女兵,双手合十表示谢意,接过碗。

又饥又渴,双手颤抖不止,一大口热水喝进嘴里。

农奴顿住,眼睛瞪得溜圆,这是什么?世上还有这么好喝的水?

“糖水!”冯素莲解释道。

张志成惊讶地看一眼冯素莲,转头翻译给农奴。

“阿巴阿巴!”农奴眼含热泪,不停道谢,原来这叫糖水!

多少年后都还清晰记得,那一碗温热的糖开水有多甜!

“他的舌头怎么回事?”冯素莲关切道。

张志成垂下头,好一阵才叹息道,“他应该是城里逃跑的农奴!”

这农奴也不知怎么逃出来的?一旦被抓回去,绝对被打死。

农奴于奴隶主,根本不当人,动辄鞭打、挖眼、割舌。

牲口还有牲口棚,农奴连牲口都不如,睡牛棚里,身上那身藏袍就是他们晚上睡觉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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