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时光
病房很安静，隔壁的几个病床已经没有人了，张祈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张祈侧着脸，洁白的床单和洁白的少年，多么美好的一幕，如果说陈曦有什么梦想的话，他第一个想要的就是这样安稳只有自己和张祈一起的生活。
那种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张祈的时刻，早上睡醒有人守着自己的安全，是他一直寻找的，如果找到了那就不能失去，这是陈曦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不一会，病房的门被打开，隔壁床的病人回来了，是一对夫妻，正说着话，有些吵，陈曦愠怒的看过去，趴在病床沿的人也醒了。
“小曦，好点了没？你昨天发烧到四十一度，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饿不饿啊？”张祈还是那个张祈，充满母性光辉的张祈。
“没有，我感觉好多了，小祈哥哥，我没事了，很舒服，不渴，不饿，”陈曦感觉很温暖，那个记忆里的小祈哥哥一直没有变。
“小曦，我也不问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了，等你想说时再说，我不勉强你，待会医生在过来检查一下就可以回去了，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有些长，”张祈顿了顿，“小曦，我打算先把志愿想好，去哪个城市想好，然后全身心的找我妹妹。”
对上陈曦的目光，张祈有些躲闪，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曦发育程度和他对问题的看法，无论是身高还是他时不时给张祈带来的安全感，都没有办法让张祈把他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好，小祈哥哥，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说着陈曦已经下床。
张祈一把按住他，“又不听话是吗？等医生过来再检查一下，吃些药我们在回去，不急这一时。”
陈曦乖乖坐回来。
隔壁床的夫妻笑了笑，“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啊，比我家那两个调皮鬼好太多了，父母的福气啊。”
陈曦没有说话，张祈也只是笑了笑，是吧，父母知道会开心的吧。
回到家过了几天分数出来了，张祈发挥正常，陈曦一大早就赶过去等他的分数，这会尘埃落定，就等着择校了。
“小祈哥哥，你有想过去哪里吗？”陈曦看着分数信息，很平淡的问，就像是问中午吃什么一样。
“没有，不过我想去大城市，那样我有更多的机会，我还想挣点钱，找妹妹还是需要钱的，专业的话，就选择一开始和父母说好的，做一名儿科医生，”张祈看得出来陈曦的不舍，只是那眼神里掺杂的其他情绪，他读不懂，也不敢去想太多，弟弟不舍，就像小香香不舍得他上学一样。
那天过后，陈曦就一直没有出现，说是初三的尖子生要提前开学补课迎接中考，一直到张祈出发的前一天，陈曦才跑过来找他。
“小曦？你终于来了，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好你来了，明天出发，你帮我把房间钥匙给房东吧，”张祈拉上行李箱拉链，看样子很期待，还有些高兴，以至于完全没有看到陈曦的表情。
“好，小祈哥哥，你去外地要好好照顾自己，”似乎在思考，“我今天晚上可以睡在这里吗？我逃课了。”
“好，”张祈没有生气，对于陈曦会逃课这件事，张祈没有很意外，也没有想过要生气，甚至很开心，这会的陈曦又是小孩子了。
两个睡一张单人床还是有些挤的，但是好在都不胖，勉强可以睡下，距离很近，动一下就可以碰到对方。
“小祈哥哥，你去大学，会不会谈恋爱？”陈曦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
“嗯？怎么会问起这个？不会啊，我还没有找到小香香，要是不告诉她我就找女朋友她会生气的，小丫头不愿意。”
张祈这样说着，也是这样想着，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动心过，或许是有好感，但是进一步了解，他还是没有想过的。
“好，那你不要谈恋爱好不好？”陈曦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好，我不是说过吗？说了的话就要遵守，不然说它干嘛啊？你放心，要你放什么心啊，我不会谈恋爱，我只想找到小香香，不早了，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去车站。”
关上灯，房间里就陷入一片沉默，又是离别，人生中最狗血和不舍的时候。
张祈虽然嘴上说关灯睡觉，其实很久都没有睡下，又是分别，虽然以前对离别就敏感，经历这些事后，他变得更加敏感，一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声安稳，张祈才敢转身过来，看着陈曦。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眼前的人，陈曦距离自己不过五六厘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毛孔，陈曦眼睛紧闭，呼出的热气隐约可以感受到，陈曦生的好看，这是张祈见到他的第一印象，眉骨很高，眼睛深邃。
正看着他发呆，就感觉到腰上有手伸过来，陈曦睡觉的癖好，睡觉前把手伸过来，张祈也往他那边凑凑，安心的睡下。
这会的月亮已经爬到窗口了，照的屋里亮亮的，陈曦也认真的看着他，睡着了，似乎做梦了，还哼唧了几声，把被子踹掉一角。
“乖，哥哥，把被子盖上，”陈曦轻轻说，没有反应，张祈睡的真的很熟。
那就放心了，“小祈哥哥，你睡着了对吗？我想说，”陈曦又凑近，把嘴靠近张祈的耳朵，“哥哥，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就是语文老师说的那种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说完轻轻吻了一下张祈的耳朵，把手环到张祈的腰上，一整个搂着。
如果月亮再亮些，他就可以看到张祈烧红的耳朵，不过没有，张祈没有说话，没有回话，就那样保持着被陈曦抱着的姿势，偷偷睡在梦里。
他其实很想对陈曦说：小曦，如果你认真的，那我就是认真的，可是不能，他要找妹妹，他要找到家在哪。
早上等陈曦醒来张祈已经收拾好了，正把窗帘偷偷放下。
“小祈哥哥，你起来怎么不叫我啊？”陈曦把睡衣换好，“我想送你好吗？就送到门口就行好不好？”
“小曦，你就在家里吧，我约了车，可以直接上车，不用担心，”张祈不想要他看到自己的背影，宁愿看他的背影，离别伤感，不如不去直面。
“小祈哥哥，我要送你，”陈曦已经把行李箱拿在手里了，“小祈哥哥，我会努力学习，我会也考进你的大学，”你要等我，这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等，可能不太公平，凭什么等呢？张祈要去找真正的家人，可能会遇到喜欢的，可以陪伴一辈子的女生，想到着，陈曦就很着急，为什么自己要比张祈小这么多啊，如果在大些就可以和他站在一样的地方，和他坐在同一个教室，一起上大学，一起成年，然后一起进步，时机成熟，对他说自己的爱。
“好吧，我们小曦可能恋哥哥？”说出这话张祈就后悔了，因为很明显的看到陈曦的脸色变了，小孩子不知道自己知道他喜欢自己。
“小曦，走吧，再晚点哥哥就赶不上车了，”张祈把窗帘重新拉开，天空阴沉沉的，下次回来，希望是个晴天吧。
到了楼下，张祈没有接过行李箱，而是对陈曦说：“小曦，可以抱抱哥哥吗？下次哥哥回来可能要，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时我们小曦一定会长大，会变得更聪明，更帅气，”本来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不听使唤的变了味。
陈曦倒是看着心情没有那么糟，“小祈哥哥，你不回来，我可以去找你吗？”
“不安全，你还没有成年，哥哥担心你……”“不用你担心。”
陈曦第一次这么任性，说完这些话，刚好车子过来了，司机催促了几声，张祈也就没有去追头也不回的陈曦这样也好，让陈曦不开心，那就不会这么的不舍了。
透过老楼的楼梯口，陈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出租车尾气消失。
不该对小祈哥哥那样的，虽然后悔，但是如果这样让张祈不要这么不舍得这里也不错，以后这里，就只剩下他陈曦和大白熊了。
大学新奇的同时，又给张祈带来了很多的考验，什么竞选班干部啊、学习啊、每周一次的考试等等等，可能真的是因为选择了医学，他的平时几乎被学习、考试、兼职以及留意妹妹的消息占满了全部的时间，直到陈曦来看他，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公交站台，他才恍惚知道，已经中考完了？
“小曦！”张祈很惊喜的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陈曦很开心的抱着张祈，紧紧的抱着，“小祈哥哥，我考上了和你一样的高中，也是实验班，我想你了，就来见见你，”陈曦个头比上次离开时长得更高了，也很白，眼睛亮亮的。
“小祈哥哥，有没有消息？你都一年多没有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陈曦把张祈递过来的水打开。
“还是那样，有假消息，有骗子，反正真真假假的，目前就听说张安很有可能就在我待的城市，不知道真假，毕竟这是首都，真的在的话，也不好找，已经三四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张祈说这些话的时候尽量轻松一些，这些年不仅他一直在找，警察、群友也一直在帮忙找。
“时间问题，没什么的，小曦，会找到的，我一定会找到的，你不用担心，好好学习，大学真的很好玩。”
陈曦环顾一周他的宿舍，四人间，只有两个床铺，都很整洁，对面的床铺桌子上还有很多护肤品和化妆品。
“小祈哥哥，你室友，人还好吗？桌子上的东西…”陈曦坐在张祈的床上。
“哦，他叫蔡翰林，脾气很好的一个人，我们相处的不错，”张祈有些后悔没有把那些东西收起来，陈曦这么敏感的人。
“小祈哥哥，你是不是交了很多的朋友啊？大学真的很好，你都变得更好看了，”陈曦眼睛亮亮的，“小祈哥哥，有没有人说喜欢你？”
张祈坐了过去，“小曦，你还是个孩子，不要这么担心我的事好吗？我是大人了，你不要总是……”话没说完，就看到陈曦眼睛红红的，显得很委屈，张祈没忍心说下去。
“小祈哥哥，对不起，”陈曦从床上下来，“我不该一声不吭的就过找你的，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小曦，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大人有很多事情，你们看不明白的，”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妈妈也和自己说过，“小曦，哥哥怎么会嫌弃你啊，我就是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毕竟，我比你大啊，不能总是要弟弟来关心自己吧？”
“那我不做你弟弟了，”有些着急了，陈曦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在说出来后意识到，没有把后面的“我想要做你家人，”说出来。
张祈拉起他的胳膊，“不说气话了，好不好？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想到陈曦来这里时间也不短了，会不会饿了，“小曦，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好，”陈曦也顺着台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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