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性
这是第七次有人说有小香香的线索了，张祈认真的看了看那人说的线索，前几个人都是骗子，这些丧良心的骗子，连这种钱也要挣，不过这次张祈看到一个重点，那人说的话有些对得上，说出了小香香后背上的灰色胎记，脚后跟的红色胎记红色胎记目标大，比较显眼，张祈说了，可是灰色胎记他没有说过，那这个人可能是真的有什么线索。
“你好，请问你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得到这个线索的？”张祈加了那人的联系方式，那边很快回复，“见面说，”张祈有些不放心，是不是骗子？“什么时候？在哪里？你方便吗？”“方便，”“好，时间和地点你来定，我随时有空，”对面不说话了。
但愿这次是真的，小香香，哥哥来找你了。
时间约定在周六晚上十点，对方说是因为有自己的工作，只能这个点，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咖啡店已经花门，张祈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不会不来了吧？
大概十一点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胖子走了过来，脚步有些踉跄，往四周看了看，对视到张祈的时候，愣了一下，走了过来。
“你是谢叔？”张祈盯着眼前的人，他搓了搓手，又点点头，好像很慌乱。
“那好，你说下什么线索，我在手机上问你，你说当面说，你在哪里什么时候看到过我妹妹的？”
“我，大概一年半前，我是一个小城镇卖猪肉的，有两个人戴着口罩过来买肉，一个小姑娘跑出来，上衣很破烂，我正好看到了。”
“除了灰色的胎记，你还看到什么了？灰色胎记也会很多人长。”
“她脚后跟有红色胎记，也戴着口罩，可能是唇裂。”
“一年前？时间太久了，为什么一年前不联系我？”
“我那时候不知道啊。”
对啊，不知道啊，一年多了，小香香到底怎么样了？
那人低头看着张祈，目光火辣辣的，“你还有什么事？”张祈察觉到这个人有些怪异，那人赶紧把目光收回去，“没有了，这个，报酬，”张祈揉揉眉心，“谢谢你，这些钱给你。”
那人不动也不拿，“嫌少？”张祈有些惊讶，“谢叔，你的线索已经很久之前了，我也是学生，还要接着找妹妹呢，”那人不搭话，“我走了。”
张祈刚起身，后面的人扑通一声跪下，“你干什么？”那人把口罩拿下，“孩子，我骗了你，我是你家以前对面的谢叔，我真的没办法才想出这招的，我孩子有白血病，急需要钱，小祈，你帮帮叔叔好不好？”说完又往张祈那里挪挪。
“谢叔，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我是要我折寿的，”张祈心力交瘁，好不容易以为有了消息，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摔的稀碎，现在又要面临另一件事。
“谢叔，我也没钱啊，为什么不去想想其他人呢？为什么是我？我没钱，我真的没钱，”张祈干脆也跪下，“谢叔，我的钱也是救命钱啊。”
跪在地上的人还是哭，无声的哭，绝望，是绝望。
从外面回来已经快一点了，张祈摸摸书包，冷笑了一声，“都是可怜人？都是可怜人？我不可怜，我不可怜，小香香，哥哥哥不可怜，哥哥就是很想你。”
张祈最终也没有狠心不去帮那个放弃尊严下跪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孩子，父母什么都会做，那做为哥哥呢，一样的，张祈是这样想的，如果说自己现在为什么还在每天学习，好好吃饭，那很大的原因是小香香，他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人。
陈曦？朦胧间，张祈脑海里浮现了陈曦的脸，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喜欢这个小孩子？除了因为同情还有什么？命中注定？张祈揉揉眉心，太晚了，明天吧，明天在说，明天在想，他今天已经很累了。
陈曦还是那样跟在张祈后面，早餐跟着，上学跟着，放学跟着，晚自习放学还是跟着，张祈没有搭理，他现在不能分心，不能在找其他的事给自己了，还有一年，过了这一年就可以离开，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有更多的机会。
暑假也如约而至，张祈决定去碰碰运气，终于知道为什么人都爱信佛拜神了，当他的希望在现实渺茫时，他会把所有的风吹草动都看作救赎。
放假没有几天，张祈就又收到消息说有妹妹的线索，出发，现在就出发，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去看看，希望渺茫也比没有希望好。
张祈买了最早的一班火车车票，那人提供线索的地方比较远，张祈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去了。
陈曦还是一如既往的跟着张祈，这次张祈出发，他也跟着，不过也是偷偷跟着，如果需要，陈曦一定会第一个跑出去。
根据那个人约定的地点，张祈开着导航一路走过去，火车站的周围不是很偏僻，但是跟着导航，张祈的路线逐渐从马路过渡到水泥路，接着就是一片未命名的路，有些奇怪，周围也不是没有商店和人家住，但是很少，远处看着也很不发达，小香香会被拐到这吗？
手机铃声响了，是那个提供线索的人，张祈迟疑了一下还是很接起电话，对方先说话，“我说，小兄弟，你来没来？”“我，还在路上，”“这么慢？可是我好像看到你了。”
张祈往四周看看，这里算是比较开阔的，都是水泥路，有庄稼地，如果那人没有骗自己说看到了，那就只有可能躲在庄稼地里，想到这，张祈的脑子轰了一声，这里太偏了，如果这些人真的想做什么，自己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手机里又传出声音，“不要找了，你看不见我们的，带钱了吗？”对方很直白，又是为了钱的，“你们在哪？我没来，”“啧，小兄弟，非得我给你拍一张照片才信？往东边转，”张祈有些发懵，这些人如果是为了要自己的钱，那为什么不把自己引到地方在要呢？现在在这里自己完全有可能报警，也完全有可能跑走。
“小兄弟，我们都是农民，不想惹事，也不想找太大的麻烦，就是想要钱，你把带来的钱都放下就行，你找妹妹的钱不是很多吗？想安全离开就把包留下，我们不碰你，”电话里的人又说。
“我没有钱，我的钱都用来找人了，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亲人，还是个学生，你们要我的钱，要不了多少的，”张祈顿了顿，“你们没有家人吗？你们没有失去过至亲吗？”说到这，张祈的情绪已经有些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都离开？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集中在一个时间节点发生？
“我不会给你们钱的，你们最好杀了我，”张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这种感受恶意的日子，他不想在尝试了，反正爸爸不是就做了那个逃缩的人了吗？爸爸是你的错，是你做的例子，自己才会这样的。
张祈没有离开，也没有把钱放在他们指定的地方，就那样在路上坐着，抬头等待神的惩罚。
可能是这些人第一次遇见要钱不要命的人，大约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说话，连电话都不打。
张祈闭目休息一会，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该怎么和爷爷交代，还有妈妈，自己说过看着小香香的，睁开眼睛，适应了光线，张祈打算往回走，不能死，这么多事情没有完成，爸爸是懦夫，张祈不是，要找小香香。
这样想着，张祈也这样做了，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一直躲着的人发现了，也冲了出来，追着张祈，听脚步声应该是三四个人。
张祈拿出最大的速度逃命，千万不能被追到，这是张祈唯一的想法，在快到拐角时候，从草丛里窜出来一个人，力气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直接把张祈搂进草丛，张祈刚想要叫出来，身后的人用手紧紧的捂住，“小祈哥哥，是我，不要出声，”张祈立刻闭嘴，草丛很深，几乎是看不见里面。过了一会，外面没有声音了，天也已经黑了，张祈也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张祈有些后怕，如果刚刚不是陈曦出来，自己恐怕逃脱不了，但是这种被人时时刻刻跟着的感觉，张祈也非常不喜欢。
“陈曦，我和你说清楚吧，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刚开始是在责怪你，但是我想清楚了，我不怪你了，你现在该走自己的路，你该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想法，去中考，去学习，你还有妈妈，你还有家人，小曦，我只有妹妹了，我只有她了，你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说到这，张祈也很难受，说出口的话真假参半，人一旦在气头上，就什么都说的出，什么难听，什么伤人说什么。
“陈曦，如果一开始我知道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管你，我会用更多的时间去陪爷爷，我，”张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和陈曦没有联系的事，为什么会一股脑的拿出来，还都往陈曦的身上扣，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怪谁，怪谁！
陈曦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既然张祈都说了，那就怪自己吧，算命的先生不都说了吗？自己命不好，接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张祈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过头不在看着他，缓慢的走在前面，这里的路仿佛长得没有尽头，田野里的昆虫在扯着嗓子嘶吼着，没有月，没有星，就连风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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