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意外 （修）
结束后，两人躺在床上聊天。 江野问简柒近况，她想起四娃双胞胎弟弟的事情，轻叹了口气，和他简单说了下事情原委。
江野皱了皱眉，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之前简柒说的二狗弟弟被骗进传.销组织的事情来。
越是贫困的地区，越容易成为不法分子的目标。
这些组织之间是否有关联？
江野和简柒说了自己的疑惑，简柒一怔，猛然想起苟雄被骗进去的那个传.销组织的老板王坤军，至今，王坤军仍未落网。凭他一个皮包公司的老板，能有这个能耐躲藏至今仍未被搜捕到吗？
她想起景似曾经说过，这人估计是有什么关系，或者是他背后有什么人。
双胞胎被拐的事情会不会也与这个人有关？
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可被江野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不无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人应该很熟悉赤河，或者，他可能就住在赤河？
毫无头绪。
折腾一番，还没到十点。
简柒想起回酒店前自己说的话，心念一动，拿手机翻通讯录。
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嘟了几声，有人接起：“小柒？”
低沉醇厚的男声，背景声音有点嘈杂，夹杂着音乐声和人声。
“原哥，是我，”简柒枕着江野的胸膛，边摸他的腹肌边说，“你在酒吧吗？”
那头的男人“嗯”了一声，随即想到什么：“你来南港了？”
简柒轻笑一声：“啊，想过去看看你和小宁，酒吧地址没变吧？”
“没变，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我打车过去，我带了个朋友。”
“那行，等你。”
挂了电话，简柒起身穿衣服：“走，姐姐带你去玩。”
邢原十二年前就带着弟弟离开赤河来了南港，他知道简柒在做的事情，这些年他开酒吧赚了不少，每年都会汇钱给她让她去资助赤河那些上不了学的孩子。
俩人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关系挺好。
天气冷，但酒吧生意特别好，乌泱泱的人，听着音乐晃着脑袋，仿佛不知人间愁滋味。
邢原没有太大变化，一如既往的酷帅。
她去到酒吧的时候就碰到有个年轻女孩在跟他搭讪，邢原表情淡淡，没接她的话，让酒吧顾小北招待那个女孩。
“原哥！”简柒朝他挥了下手，又看向顾小北，“小北！”
邢原那张淡漠的脸难得的浮起笑意：“怎么突然来了？过来办事？”
简柒眨了下眼睛，含糊的“嗯”了一声。
不是过来办事，是办人。
江野一进来就注意到这个男人，他看着应该差不多三十岁，眉眼很深，身上有种强大的威慑力。
与周成不同，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简柒的亲切与男女之情无关，倒像是对待妹妹。
邢原的目光落在江野身上，微挑眉梢，看向简柒：“这位是？”
“我……朋友，江野。”简柒说完，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她佯装不知，咧着嘴笑。
许久不见，俩人聊了不少事情，都与江野无关，他倒没觉得不耐烦，微垂着眼眸，情绪淡淡的喝着酒。
呆了一个多小时，俩人离开。
察觉到他的沉默，简柒心里多少知道原因，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也沉默。
俩人就这样沉默着回了酒店。
折腾一夜，简柒倦极，洗完澡就直接往床上一躺，没一会就睡着了，连江野是什么时候上床的都不知道。
半夜她想上厕所，迷迷糊糊摸了摸身边，发现另一边床是空的，骤然清醒。
她茫然四下看，发现露台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她微微一怔，下床，光着脚走了过去。
江野背对她坐在藤椅上，微阖着眼皮，像是睡着了。
简柒在距离他两米多远的地方停下，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前去叫他。
驻足几分钟，她还是折了回去。
夜深露重，冷风嘶嘶从衣领灌入身体，坐着的人却像是察觉不到冷意。
晚上简柒和刘敏说的最后那段话，江野无意中听到了。
简柒对邢原介绍他是她的朋友，其实也是不愿意承认俩人的关系吧，她是不是怕承认了以后就无法轻易抽身了？
她说的喜欢，又是哪种喜欢呢？
江野脑海里有无数个疑问。
无解。
躺回床上约半个小时，简柒一直睡不着，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床榻一沉，有人从身后搂住了她，抱得很紧，像是要将她嵌入骨血里似的。
她佯装不知情，含糊地“唔”了一声，转身想看他，他没动。
他埋首在她脖颈间，开口时嗓音很哑：“你能等我三年吗？”
她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她只能装不懂，佯装没睡醒，咕哝道：“你在说什么？”
江野没回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吻了吻她的脸颊，低声说：“没什么，睡吧。”
简柒“嗯”了一声，眼睛却在黑暗中睁开了。
刘敏说她自私，简柒不否认，她的人生规划里只有她自己和赤河，她没有把江野列入其中。但刘敏说她根本没为江野考虑过，当时她没有辩驳，但其实心里是不服的。
正如刘敏所说，留在南大对江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有大好的前途，她怎么能把他拽入贫瘠的赤河。
江野问她能不能等他三年，她心里隐约有种猜想，但不敢深想，更不敢奢望。
她留在赤河是心甘情愿，她不屑于做自我感动的牺牲者，更不愿意别人为她牺牲。谁还不是爹妈生养的，好不容易来世间一趟，她凭啥接受别人的牺牲？
她只呆了两天半就走了，江野送她到机场，看她笑着朝他挥手，笑容灿烂，明媚嚣张。
直到人进了候机厅再也看不到身影了，他才转身离开。
他不知，就在他转身时，候机厅柱子后面的简柒站了出来，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身影，眼底有缱绻柔和的光。
俩人都很忙，陆续在微信联系，有时也会语音聊天。
简柒不愿意跟他视频，怕看到了会忍不住去找他。
研三第二学期江野几乎忙飞了，论文和实习两头顾。
学期临近结束，他父亲江承业叫他回一趟家里，有话要谈。
江野知道他要谈什么。
“江野，你23岁了，该为公司以后的发展考虑了。”江承业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江野的态度很冷淡：“我之前就说过，我打算读博，我的申请也已经通过了。”
“你读博为了什么？”江承业语带嘲讽，“为了以后当地质学家？”
江野抬眼看他，目光很冷，没有说话。
江承业猛拍了下茶几，大声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这是你对你父亲该有的态度吗！”
江野直视着他，唇角露出嘲讽的笑意：“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这八年来，我问过你无数遍，我妈为什么会被临时任命去参加那次地质勘探，你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我！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就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江承业被他的态度激怒，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他妈哪里没正面回答过你，我跟你说过，那次是意外，意外你听不懂吗！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你真的不知道那起意外为什么会发生吗？”江野步步逼近，语气狠戾，“你敢去我妈的坟前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江承业气得手直哆嗦，捂着胸口大喘气。
他的再婚妻子柳如兰忙从厨房出来，扶住丈夫，拍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怎么好端端的吵起来了？行了，别指了，你先缓缓吧。”
江承业气得血压直飙，脸色通红，边顺着气还边哆哆嗦嗦的指着江野：“不准去搞地质，听到没有！”
这些年他父亲一直在阻止他做地质勘探，吵过好几次，但他无论是经济还是其他方面都早就独立了，江承业哪能左右得了他的选择。
江野看着父亲气成那样，抿了抿唇，没再刺激他，转身走了。
柳如兰边拍着丈夫的胸口，边不咸不淡地说道：“孩子大了你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不行！”江承业态度强势，“搞地质那么危险，哪天把命给丢了都不知道！”
柳如兰手顿住，直直的看着丈夫，眼神幽怨，语气怪怪的：“你是气江野跟当初徐楚云做出一样的选择吧，或者说，你还对徐楚云念念不忘吧。”
江承业皱了下眉头，声音不悦：“你到底在说什么？”
柳如兰脸色不大好看，保养得当的面容上此刻却充满幽怨：“我在说什么你清楚得很，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你大儿子既然不想继承家业，那不还有小宇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江承业气结，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能从东说到西。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他心堵得很，实在没有心力听妻子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起身呼哧呼哧就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有两个保险箱，其中一个布满灰尘，似乎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
江承业在密码键盘上摁了几个，“哒”的一声，尘封已久的保险箱弹开了门。
里面没多少东西，就一个薄薄的牛皮纸袋，打开，里头是一些文件和照片。
他捏着牛皮纸袋，沉默了好一会，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把东西放回去，锁了。
.
夏天到来，又是一个毕业季。
林哲无比感慨，却也满心欢喜，他考上了公务员，即将走上另一段人生。
对于江野的选择，他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做地质勘探的苦。
林哲觉得他苦，江野却并不觉得。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苦呢？
就像她，坚持留在那么贫瘠的地方，她会觉得苦吗？
不会的，他从未听过她抱怨，每次聊天，她说的都是那些好玩的事情。
他不觉得苦，却也渴望有个假期。
小半年没见到她了。
暑假来了，孩子们的快乐时光也到来了。
赤河的娃儿不比大城市的孩子，他们放假了是要干活的。小一点的会帮家里做家务干农活，大一些的会去漠原的工厂打工。
三炮的妹妹妮妮一早就和她妈妈说好了，暑假和办理的两个女生同学一起去漠原的纺织厂打零工。其中一个叫小圆的女同学她表哥在里面当组长，妮妮妈妈虽然不大乐意女儿不留在家里帮忙干活，但听说打暑假工一个月有一千块，这钱可不少，于是就同意了。
工厂提供员工宿舍，暑假工也可以住在那里，暑假第一天，妮妮就背着书包和两个女同学一起搭车走了。
夏季是沙果的收获季，三炮一早就跟着大壮去收货，人手紧张，简柒本来也要去，但学生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她得去学校找老徐谈谈奖学金的问题。
自从简柒的电商店铺开始有稳定收入之后，她就和老徐商量，以学校的名义设立奖学金，资助每年因没钱读不起书成绩优秀的孩子。这个奖学金的资助人主要是简柒，周成也有资助一些，还有几个简柒的好朋友知晓她在做的事情后，每年也会汇钱过来。
这个奖学金的设立人是简柒，监督和执行的人是老徐，老徐是个实心眼的，因此赤河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奖学金的主要资助人是简柒。
今年小考和中考的成绩很不错，简柒挺高兴的，但这也意味着她需要资助的学生更多了。
她一大早就去了学校找老徐核对学生名单，统计奖学金金额。
一直搞到下午，才终于理清楚了。
老徐又给她额外指出几个初二学生：“这几个学生的成绩很不错，但老师去他们家里家访过，家长都不打算让他们读高中。”
老徐轻叹了口气。
不让读高中的原因也很简单，费钱。
读高中的费用更多，而且，一旦去读高中，就意味着少了个劳动力，减少了收入，很多这里的父母都不乐意让自己的小孩去读高中，尤其是女孩子。
简柒看了下名单，看到了三炮的妹妹，包妮妮。
过年的时候她还见过妮妮，很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听三炮说过她的成绩一直都是班上前几名。
他们是重组家庭，他继父本不打算让妮妮读初中，还是三炮跟他大吵一架并承诺每个月多给家里一千块，才给妹妹争取到读初中的机会。
妮妮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更何况她还是三炮的妹妹，简柒自然不会眼睁睁看她辍学。
她本打算找三炮好好说一说，但这天在学校忙得太晚，回去的时候三炮已经回家了。 三炮晚上回去才知道妹妹去了工厂打暑假工，他很不高兴，质问他妈妈为什么要让妹妹去打工。
他妈妈只含糊说是妮妮自己坚持要和同学一起去的，她也没办法。他继父正在喝酒，看到三炮那质问的态度，心里不爽，故意把酒瓶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打个工怎么了，暑假放两个多月，不去打工难道要呆在家里等着别人伺候她？”
他们是重组家庭，男女双方都带着两个儿女，家里六口人，只有三炮和他继父有工作能力，虽然三炮赚的不少，但家庭开销也大，加上他继父好酒，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重活也越来越干不了，收入比以前少了许多。
妮妮很懂事，主动去打工想减轻家里的负担，她继父自然巴不得。
三炮不想和他继父吵，俩人吵架，吃亏的是他妈妈，他不想让妈妈难做人。
他看了他继父一眼，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三炮去了简柒那里，看到她正在弄电脑。
“咋了？”简柒留意到他脸色不大好。
三炮叹了口气，跟她说了妮妮去打暑假工的事情。
简柒听了，颇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毛，问：“哪家工厂？有熟人在里面吗？”
三炮说是妮妮的同学介绍的，她同学的表哥在里面当组长。
“你去问问看是哪家工厂，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妮妮才十四岁，她的性子又单纯，不要让人给骗了。”简柒嘱咐他。
“好，我知道了。”
三炮决定明天就过去看看。
他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天之差，意外却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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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的同学小圆的表哥叫王涛，明面上是工厂的组长，实际上他在工厂什么都没做，工厂只是个幌子，他是一家会所的主管。会所表面是休闲娱乐的场所，实际上却给很多有头有脸的客户提供特殊服务。
妮妮和另一个同学兰兰一过去就被王涛看上了，他把照片发给几个老客户，那边很快就挑中了人。
妮妮刚来的第二天就被迷晕了，准备送到客户床上。
看中她的客户叫鲍明，是会所的老客户。
“鲍总，您看还满意不？”王涛谄媚笑着望着眼前肥胖的中年男人。
鲍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了，说：“剩下的钱我让小林转给老赵。”
“好好好，谢谢鲍总，”王涛忙不迭哈腰点头，笑容猥琐，“那您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了。”
门刚关上，鲍明立刻原形毕露。
此时，他不是慈善企业家，不是某个女人的丈夫，几个孩子的父亲，他是一头遵从内心丑陋畸形欲.望的怪兽，张开他的爪牙，露出肮脏的真实嘴脸。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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