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女神棍
许十安跛着脚，走近冯琛。
冯琛看着许十安跟许怀玉五成相似的脸，心里一阵发酸。
眼眸低垂，目光看向许十安的左脚，眼底而划过一丝心疼。
“冯叔叔，他的...身体...？”许十安的眼神瞟向病房。
“情况很差，”冯琛一刀见血地说道：“十安，你的医术，不在我之下，你心里应该有数。”
许十安抿嘴沉默。
在来医院的路上，他给卫泽良把了脉。
卫泽良的身体，外强中干，糟糕透了。
真不知道这些年，老头子怎么照顾自己的？
许十安心里生出莫名的烦躁气，卫泽良的身体需要静养，慢慢调理，如果再放任他作下去，他的命很快......
“冯叔叔，他身上的残留的子弹片，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取出来。”
冯琛的脸，寂静如水，看不出戏喜怒，他靠近走廊左边的窗户，凝望着外面漆黑的夜晚，好一会儿，冯琛才缓缓说道：“十安，我试过了，取不出来，尤其是距离你爸心脏最近的那颗子弹，还剩三十七块儿残片没有取出来，他现在的身体，做不了手术。”
“当年子弹从你爸后背穿过，子弹碎片太多了，差点儿没救回来，要不是你妈出手，恐怕你爸早就......”冯琛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
今晚的星星真亮啊，像她的眼睛一样明亮。
“你妈要是还活着，也许还有希望，可是她..死了。”
冯琛凝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光，思绪飘回到几十年前的野战医院。
卫泽良带领的兵团遇上了敌人的主力部队，两方正面较量。
敌人火力勇猛，战士们跟敌人展开了四天三夜的激战。
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挤满了受伤的士兵，整个医院充斥着血腥味和消毒药水的味道。
他是野战医院唯一能做手术的医生。
冯琛眼神涣散，腿和手麻木的失去知觉了，他记不清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他做了多少台手术。
做手术的床沾满了士兵们的鲜血，冯琛看着从床上滴答到地上的鲜血，眼神微颤，他的双手被药水浸泡的发皱、泛白，手指关节疼痛的不能身伸直。
冯琛闭上眼睛，耳边还在回响着护士们的声音。
“冯医生，他的腿炸没了，快救他。”
“冯医生，血堵不住了，怎么办？”
“冯医生，他已经死了，不用做手术了。”
冯琛的眼角滑过一滴咸涩的泪水，他在祭奠那些死去的战士。
躺在手术台的士兵换了一个又一个，做手术用的器械根本来不及消毒。
他在跟死神决斗，迟一秒，就有可能失去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是，即便他拼尽全力，还是有很多人死了，他无能为力，他连表达悲伤都来不及，直接冲外面喊“抬走，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他死了，抬头，下一个...”
“快，下一个......”
终于，最后一个病人的手术结束了。
冯琛木然地用手腕儿蹭着脸，摘下口罩。
外面的天亮了，没有了炮火声，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冯琛试着移动脚，腿疼的不能打弯儿，每走一步，冯琛疼的倒吸口气，缓一缓。
冯琛踉跄着，一小步一小步移动到帐篷外面，他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让他的脑子清醒一下。
冯琛站在手术帐篷一边，不间断地活动手和脚，他的嘴唇已经破皮了，嗓子疼痛地很难发出声音。
“冯医生，辛苦了。”
一声俏丽，充满活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
冯琛低头，眼前出现一双白嫩洗纤细的手，端着一个军绿色的大茶缸出现在他面前。
茶缸里的水没有冒出一丝热气，冯琛在水影儿里看到了自己无神、毫无生气的眼睛，一时有些发愣。
“温水，现在可以喝。”许怀玉端着茶缸往上举了举。
再次听见许怀玉的声音，冯琛的目光才转移到说话女孩儿的身上。
女孩儿浑身散发着一种温和的气质，说话不紧不慢，一身军绿色的军长，脸上戴着白口罩，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的冯琛很动容。
好明亮的眼睛！
“谢谢，”冯琛嘶哑地说道，边说边端过许怀玉手里的茶缸，仰头“咕咚咕咚”地喝水。
一股股的清水从嘴里流进嗓子里，原本火辣辣的嗓子，一下清凉了很多。
许怀玉站在冯琛边上，一边看着冯琛喝水，一边介绍自己的身份。
“冯医生，我叫许怀玉，是来支援咱们的医生，我擅长中医。”
“中医？！”冯琛放下手里的大茶缸，看许怀玉的眼神变了。
冯琛一直信奉西医，在他的认知里，西医治病讲究科学，能快速找到病因，治愈病人，而中医，尤其是中医里所谓的秘方、偏方，纯粹是忽悠病人，骗人钱财的手段。
“上面怎么派个女神棍过来？”冯琛沉着脸，表达自己的不满。
女神棍？！
许怀玉一怔，秀眉一皱：“冯医生，你在说我吗？”
“同志，这里不需要所谓的中医，需要能给战士们治病，做手术的西医，我等一下就给上面发电报，你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离开。”冯琛不再去看许怀玉，端着杯子朝伤员的病房走去，他要去检查一下伤员们的情况。
“冯琛，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许怀玉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自大的男人，她来三天了，冯琛一直在手术室没有出来，她也没有好时机跟冯琛介绍自己。
刚刚她给战士换完药，正好看到冯琛站在手术室外面，浑身散发着疲惫感，她端着水过来，一是想跟冯琛介绍自己，二是想劝冯琛去休息，这里有她在。
没想到，刚介绍完自己，冯琛直接把她否定了，真是太气人了。
许怀玉跟在冯琛身后，说道：“冯医生，我从小中医，但是十八岁出国，在国外学习西医五年，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不比你差。”
冯琛放下受伤战士的腿儿，扭头看向许怀玉，眼神里带着疑惑。
这个女人，在国外学习过西医？
她是什么身份？
就在冯琛刚想张嘴问的时候，病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冯医生，冯医生，救命。”
“团长，你要坚持住啊。”
“冯医生，救命，俺们团长受伤了，救命。”
“冯医生，俺们团长胸口挨枪子儿了，你快来看看他。”
四个浑身沾血的小战士，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昏迷的卫泽良，四人风一样冲了进来。
“什么情况？枪伤的位置在哪？”许怀玉直接冲到担架边上，查看卫泽良的身体状态。
四个小战士习惯了冯琛，猛然看到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现在趴在他们团长身上，四个小战士一下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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