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父子相见
京市,墓园
临近黄昏,除了墓碑,陵园空无一人,许十安每次祭拜许怀玉都会挑黄昏的时候来。
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道路,许十安的内心平静中夹杂着一丝丝的涟漪。
自从去了乡下,他没有很久没有来祭拜许怀玉了,许十安看着余光看着一排排石碑,拎着篮子的手,用力的,指骨节有些泛白,喉咙滚动,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许十安站在距离许怀玉墓碑大概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定睛看着许怀玉墓碑前的卫泽良。
卫泽良一身军装,双手垂直地站在许怀玉墓碑前,脊背有些弯曲,脸上带着赶路的疲惫,一头黑白掺杂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你来了,”卫泽良扭头看向许十安,表情淡淡地说道,只是微颤的手指出卖了他心里的紧张。
卫泽良看着许十安,许十安同样回望着卫泽良。
父子俩一左一右站在许怀玉墓碑的两边,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
卫泽良看着许十安,几年不大,人长大了,变得成熟多了,卫泽良欣慰,看来当年安排许十安下乡的做法是正确的。
许十安的双眸里也全是卫泽良的身影,看着卫泽良消瘦的脸,一道道皱纹,跟刀刻似的挂在脸上,许十安眉头轻轻拢起。
几年不见,老头子的身体怎么糟糕成这样?
“站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让你妈看看你,”卫泽良见许十安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走过来,再次开口说道。
许十安抿了抿嘴,下意识想怼卫泽良,但是看到卫泽良眼睛里的红血丝,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许十安拎着篮子,一瘸一拐地朝着许怀玉的墓碑前走去。
卫泽良低眸,看着许十安的左脚,心中一痛,不禁地攥紧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出来。
“妈,我来看你了,”许十安站在许怀玉的墓碑前,缓缓跪下:“这几年儿子不在京市,没来看你,你有没有想过。”
许十安说话的声音清亮,尤其后面一句话,有几分撒娇的味道,让卫泽良心里五味杂陈,想起了许十安小时候。
每次他从军营回家,许十安像小炮弹一样扎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大腿,仰着头问他:“爸爸,说你有没有想过,爸爸,你想我了吗?”
卫泽良听着儿子稚嫩的话,一身疲惫扫的精光,抱起许十安举高,许十安高兴的大笑,许怀玉回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俩玩儿。
想起往事,卫泽良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见许十安掀开篮子上的白布。
篮子里装的不是黄色的纸钱,而是一碟精致的绿豆糕,不是市面上常年的方块儿绿豆糕,许十安手里的绿豆糕是桃花花瓣形状的绿豆糕,精致又好看。
六块儿桃花花瓣形状的绿豆糕叠放在瓷白色的盘子上。
“妈,你最喜欢的绿豆糕,”许十安端着盘子放在了许怀玉的石碑前,然后站起身。
卫泽良看着石碑前的绿豆糕,绿豆高倾清香的甜味儿飘进卫泽亮的鼻子里,卫泽良怂了怂鼻子,一闻就知道这绿豆糕是他丈母娘严芸心做的。
“妈,你要当奶奶了,我的妻子,丁桃心怀孕了,”许十安说的很坦然,丝毫没有隐瞒卫泽良的意思。
“妈,等孩子生下来,我带着桃心和孩子来看你。”许十安将手轻附在许怀玉的石碑上。
石碑正面,中间的位置贴着一张许怀玉的头像照片,许怀玉一头黑丝挽起,头上插着一根碧绿色的簪子,嘴角含笑,眸光明净清澈。
许十安的眼睛跟许怀玉很相似,只是许十安的一双眼睛藏了太多东西,乍一看冷冰冰的,仔细一看,许十安的眼底藏着不被人察觉的悲伤。
卫泽良听着许十安的花,压制的情绪裂开了一条缝隙,压低语气说道:“你还知道自己的妻子怀孕了?婚礼上仍在人家,怀孕你也不回去照顾,许十安,身为男人,这就是你的担当?”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次偷跑回来,惹了多大的祸,如果有人举报,你想过后果吗?”卫泽良的声音很轻,却让人听出很强的压迫感。
“呵!”许十安不屑的一声冷笑:“举报,谁举报?宋敏吗?”许十安斜眼儿看着卫泽良。
卫泽良眼波微颤,眉心皱成一条缝隙,“我说你的事儿,你扯她干什么?”
“她?”许十安脸上的笑意更大了,用挑衅的语气说道:“怎么,一说宋敏,你就不高兴了,卫司令很护妻嘛?”
“许十安,你又在胡闹什么?”卫泽良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伸手解开了解开胸口军装上的两颗扣子,“我看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无组织无纪律,就该把你关进去,让你吃吃苦头,好好改造。”
“卫司令,我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许十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左腿,抬眼看着卫泽良:“一条腿的代价还不够,要不你把这条腿也给打断了?”
“宋敏知道我这条腿是你打断的,一定很开心,说不定一高兴,她再给你生一个儿子,多好。”许十安说的话十足地嘲讽。
“许-十-安,你...”卫泽良的身体轻微晃动了几下,脸色也变得难看。
许十安看着卫泽良难受的样子,报复的痛快感让许十安感到兴奋,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大。
“卫泽良,你来我妈墓前干什么,今天是她的忌日,是宋敏杀了她,你娶了宋敏,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妈跟前?你就不怕我怕找你索命吗?”许十安怒目而视卫泽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跟卫泽良拼命。
倒是卫泽良冷静下来了,平静地说道:“你不要乱说,这都是你的额猜想,公安已经说了,你妈...是自杀,是因为你姥爷的事儿伤心过度,跟你宋阿姨没关系。”
“宋-阿-姨?”
“她...配我叫她阿姨吗?”许十安一声嗤笑,再看卫泽良,眼神毫不波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许十安心里暗自骂道:许十安,你个蠢货,这么多年了,你在期待什么?卫泽良不信你,他从来相信的都不是你,他相信的是宋敏说的话,你的话,在他耳朵里,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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