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早已没了自由
四分五裂的冰屋内，许灵溪深吸一口气，眼里的金光消失不见。
她只觉得浑身疲软，但此刻她还不能倒下。
她得赶紧去救九凤和风铭。
当她踉踉跄跄地跑向两人，准备伸出手输入治愈异能之时，却被九凤给拦住了。
“主......我们不行了，不用浪费你的神力......”
风铭忍着疼，虚弱地扯出一抹笑：“对，溪......姑娘，不用浪费在我们身上......”
失去了双腿的九凤趴在没有双臂的风铭身上，彼此笑着看向对方：
“阿.......凤，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九凤笑着点头：“嗯，风哥，嫁给你是我一直的夙愿，你愿意跟神灵起誓，与我结为夫妻吗？”
风铭怔愣，而后笑着对着有隐隐星光的天空郑重出声：
“在下风铭，大周翼明州府城人，年方三十七，愿娶峡谷部落九凤为妻，此生相托，绝不辜负！”
九凤眼中闪了亮光，撑着虚弱的神智，嘴里呢喃：“此生相托，绝不辜负........”
而后她带着笑容，悄然失去了呼吸。
“凤姨！！呜呜呜.....”一旁的许灵溪捂着嘴巴，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我能救你们，我能救的.......”她慌忙抓住九凤的手腕，努力输入治愈异能。
可刚才的爆炸让她的灵力耗尽，她咬着牙拼命聚气凝神。
“溪姑娘，不要......我们气数已尽，来不及了，我......我有话对你说.......”
风铭咬着牙，撑着渐渐涣散的神智，开口道：
“求你......求你庇护他们........”
许灵溪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谁，也知道她应该赶紧应下。
可“生死大事，你能担得起吗？”前世妈妈的话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
只要不应下，她可以护着他们、帮助他们，但他们的生死不必过心，不用悲伤。
她从来是一个个人主义者，什么家族荣辱、部落安危她从不想担负不可承受之重。
她也想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一个柔弱书生，却几次为野人相托。
这世间真的有人会为大义、为苍生而活？
许灵溪犹豫了，四百多人的性命，她不敢应下。
风铭死死撑着最后一口气，一脸期待地看向许灵溪。
也许是感应到主人生命的渐渐消逝，大黄拖着血淋淋的身体趴到了风铭的身边。
“呜呜呜，我的阿爹要死了吗？都是大黄不好，都是大黄没用........”
大黄伸出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着风铭的脸，身子更是往他身上蹭。
而外面扑腾两下，金雕也飞了回来。
它眼中含泪，嘴巴呜呜呜地低鸣着，不停地啄着风铭的裤脚，仿若希望他能站起来。
许灵溪看着这两只动物，惊叹它们同人性的同时自己仿若一下子也明白了。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凡用真心待之，他们总会回馈一二。
不管能否担起他们的生死，只记初心便是！
许灵溪泪如雨下，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风铭道：
“风叔！您放心，我许灵溪郑重承诺，会护着九思和族人们，定为他们找到一个适合他们的庇护之所！”
风铭眼中含泪，郑重点头致谢，而后又犹豫地看向大黄和金雕。
许灵溪知道了他的意思：“您放心，只要他们愿意，我定将他们照顾得好好的。”
风铭喘了一口气，对着金雕说：“阿......雕......，将我的竹笛拿来，交给溪姑娘.......”
金雕听话地从血河中找出竹笛。
“溪姑娘，这个笛子只能发出一种声音，笛响，它们定会出现，从此你便是它们的主人......”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许灵溪小心接过。
这时，头狼死了，剩下的雪狼死的死，逃的逃，众人纷纷赶了过来。
“阿娘！师父！”九思冲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惨状，手足无措，崩溃大哭。
许青山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瘫倒在二人面前。
“风状元，在下对不住你，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救我.......”
风铭喘着气，想伸手，却发现自己已没了双臂，他用眼睛看向许青山：
“许知州，在......在这峡谷能遇上你......们，是我此生荣幸，日后他们就托付给你们了.......”
说完，他朝着九思看了过去：“九思......我和你阿娘刚才成亲了.....你.....能唤我....一声阿爹吗？”
九思早知二人情意，他含泪点头：“阿爹........”
风铭含笑地走了，留下一众泪目之人。
今夜一战，两千人的队伍也损失惨重，死伤数百人。
漫天的雪地里，传来一阵阵痛哭声。
无论是大周人还是野人，看着一具具快速结冰的尸体，喉咙哽咽，眼中含泪。
许灵溪和许青山都有些讪讪地坐在冰屋前的空地上，眼中满是悲伤和失神。
队伍里，程启峰担起了安置之责。
也许他早已见惯了这般生死。
他知道这个时候许多人需要独处。
冰冷的冰面上，许灵溪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冷风，半晌后她对着许青山说：
“阿爹，我应下了风叔所托，日后九思和他的族人都是我们的家人了.......”
许青山有些诧异地看向许灵溪。
他知道她的闺女心善，但一向追求内心自由，从不会轻易担起性命所托。
“溪儿，他们是为了救我，他的托付我来担着，日后他们就是我许青山的家人。”
许灵溪惊讶地看向他，许青山笑着说：
“阿爹知道你不喜被人羁绊，阿爹希望你一生能自由自在，心无负担地活着，你放心地做自己，这些责任阿爹来担着......”
许灵溪第一次觉得她竟被人看得如此透彻。
是啊，从重生那一日，她就对着山林说过：这一世只为自己而活。
即便是因为原主，她有了家人，一路上也遇到了友人，可这些都胜不过她心中追逐自由的心。
只要不生情，人便会自由。
无羁绊，无伤痛。
可她知道，情已经起，她的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的不能割舍。
她挽起便宜爹的胳膊，笑着说：“阿爹，有了你们，我早已没了自由，不用你一人担着，我们一起担着！”
她想明白了，前世所受的伤痛，可能会再承受一遍。
可那又如何，生而为人，无情便无味。
重活一世，依然要勇敢热烈地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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