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离桃花村最近的供销社,便是镇上,来去不方便。而且买肉要肉票,丈夫待遇算好的,每个月的定量也不够江秋月天天吃肉。
山里倒是有野物,但也和江秋月关系不大,一个是她抓不到,还一个野物属于国有。
至于野菜,尝个新鲜可以,但得有荤腥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不吃点好的,怎么养好身体?
江秋月靠墙站了十几分钟,这是用来避免长小肚子,原主对自己太差,本来有个不错的外貌条件,硬是弄得沧桑,且不修边幅。
下午没事做,江秋月带着两个孩子去村里逛逛,林北北人小,但对村里哪哪都熟悉。
“牛奶奶说山里有吃人的老虎,不让我们小孩进山。这条小河是壮壮哥抓鱼的地方,前面还有条大河,但我没去过。”说着,林北北左右望了望,凑到妈妈耳边小声道,“不过我偷偷听到,牛叔叔说山里有野兔,炖起来可香啦!”
小孩儿没吃过兔肉,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咽口水。
江秋月同样想吃兔肉了,脑中飞快地闪过几道菜名──麻辣兔头、爆炒兔肉、红烧兔肉……
兔兔那么可爱,就应该多吃一点啊!
可是去哪里找兔子呢?
现在不允许私人养殖兔子,即使在供销社,也没兔肉卖。只有过年过节,农场里会杀兔子分给职工。
江秋月被馋得不行,既然供销社没卖,她明天去城里的黑市碰碰运气好了。反正肉票不够吃,没有兔子,买点猪肉回来也行。
对明天的菜谱有了想法,江秋月的步子都轻松些,到了村口,看到几个阿婆坐着摘水芹菜,她过去一块坐着。
她让两小孩自己去玩,他们不肯,蹲着帮阿婆们摘水芹菜,阿婆们乐得夸他们懂事。
水芹菜都是野生的,阿婆们摘来给家里添个菜,江秋月刚问哪里摘的,许阿婆立马抓了一把送给江秋月。
“秋月啊,你怎么没去上工呢?”许阿婆一边摘菜,一边问。
她们凑在一起,总要交换下最近听到的新鲜事,算是一种打趣。
“哎,我身体不好,得休息一段时间。”江秋月道。
“要我说,你早该偷懒了,你看看你,干得那么辛苦,也不见你婆婆心疼你。”许阿婆刚说完,立马有另一个阿婆附和点头,“村里的小媳妇,你是最能干的,但你家那位偏心得不像样。大家都有眼睛,我劝你趁早分家算了,不然吃力不讨好。”
“话不是这样说,公婆再不好,也不能分家啊?”有人对分家还是不看好。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王春花两口子本来就不是林大柱亲爸妈,分了就……哎哟秋月,你瞧我这张嘴,来来来,咱不说这个。你们应该没听说吧,隔壁村的张老头和他儿媳妇搞破鞋,被他儿子撞见啦!”
说到分家时,江秋月本想顺着这个话继续说,结果听到公公睡儿媳,这多有意思,“然后呢?”
“当然是打起来了,听说闹到镇上警察都来了。啧啧,真是不要脸。”
“嗯,不要脸。”江秋月很配合地加重语气。
和阿婆们聊了小半天,江秋月把村里的人际关系弄得差不多了,还听说好几件八卦。
她打算,以后没事干,就来村口这里坐坐,多有意思的茶话会啊。至于下地干活,想都别想,她有男人寄回来的钱,不需要辛苦挣工分。
回家后,江秋月把水芹菜炒了,在林家人回来之前,关着门和两小孩一起吃饭。
第二天,江秋月给两小孩做好饭,刚出门就碰到来找她的王友仁。
成功搭上拖拉机,到了镇上,再转大巴车去城里。
城里比镇上要大许多,根据打听来的,她找到黑市。进去还需要交五分钱的入场费,里边人不算多,有的人用头巾把脸包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认出来。
江秋月也有点紧张,她看小说,在黑市被抓,可是要被拘留的。她只是想吃点好的,并不想惹事。
飞快地找寻目标,还真让她找到卖兔子的。
“这是山里的野兔,昨天刚抓到的,你诚心要,我算你三块钱,怎么样?”大婶打开竹篓,里边躺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
江秋月撇嘴摇头,“太瘦了啊,肯定不是昨天抓的,大婶,你卖很多天了吧?”
被拆穿的大婶并不慌,原想糊弄一下江秋月,好把价格抬高一点,看江秋月是个识货的,赶忙笑着说,“野兔都这样,看着瘦,吃起来带劲。我看你面善,便宜你五毛钱好不好?”
“太贵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这个价格肯定没人要,不然也不会留那么多天。”江秋月满脸嫌弃,不再多看野兔,转身就走。
“姑娘,你别走啊,两块钱给你总行了吧?”大婶急了,这只野兔她抓来五天了,一天天变瘦,她每天还得冒风险来卖,是真的想处理了。
江秋月停下,“一块五,行就行,不行算了。要不是我家孩子想吃,我才不买兔子。我看前面有卖肉的,一块五我都能买两斤肉吃了。”
讲价就是一场心理战,看大婶皱紧眉头,江秋月叹了口,“算了,我看你不想卖,我去买肉……”
“行,一块五就一块五!”大婶实在不想把野兔背回家,反正卖多少都是挣的,“你这姑娘真厉害,一下砍了我一半价格。”
顺利讲下价格,江秋月嘴巴甜了起来,“还是婶子你人好又能干,钱你拿好,下次再遇到你,我肯定再来找你买。”
“可以啊。”大婶的儿子经常去山里弄点小东西补贴家用,笑呵呵地走了。
难得进一次城,看到肉摊,问了价格后,发现黑市的肉要贵两毛一斤,算了算手里剩下的钱,江秋月只买了两块钱五花肉。
她现在手里只剩五块钱了,不得不说,二十块的生活费,是真的不够用。
等江秋月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她特意挑村民去田里的时间回来,免得大家好奇她背篓里有什么。
野兔烫毛去除内脏后,切成比拇指大一点的丁,用料酒和酱油先腌制一会儿。
江秋月做这些时,偶尔回头看一眼,“就是这样,你们真聪明,学会给肉抹盐了。南南你别摸眼睛,眼睛会辣辣哦。”
小孩嘛,得从小培养他们的动手能力,她可不是用童工哦。而且她越夸,两孩子干得越起劲,都很有成就感。
等两小孩把肉抹了盐,江秋月拿去房檐下晾着,再用油把兔肉丁煎香。如果不是油不够,油炸的会更香。
兔肉丁煎香后,重新起锅烧油,加入一些蒜末和青红辣椒,煸炒出香味,再加入兔肉丁。从锅边倒入料酒,瞬间滋滋起香味,再加盐调味即可。
一盘爆炒野兔肉出锅,再煮上一碗丝瓜汤,林北北吃了两碗饭,小肚子圆圆的。林南南也打了嗝,揉着肚子,却还想吃。
江秋月也吃得很满足,只是厨房留下的香味,再次馋得林大宝哭着要吃肉。
钱丽做完饭,端着野菜糊糊进房间时,满头疑问,“我一进厨房就闻到肉味,你们说江秋月哪里来的那么多肉?”
没有江秋月交生活费,林家这几天连糙米饭都没吃一次,林三柱对此怨气很大,“大嫂拿着二十块,想吃肉还不简单?”
“就算有钱,肉票也有限啊。”钱丽还是想不明白,“咱们都许久没吃肉了,妈留的腊肉,全被江秋月吃了。”
不然等小姑子放假回家,她好歹能沾点油水。现在每天闻着厨房的香味,馋得她梦里都是江秋月在做饭。
王春花冷哼道,“她是老鼠进米仓,过大年了。你看着吧,过几天肉票用完了,她就吃不了肉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想吃肉。该死的江秋月,竟然偷她腊肉和鸡蛋吃,越想越气,看着碗里的野菜糊糊,瞬间没了胃口。
有了对比,林家人胃口不太好,他们想着过几天,等林大柱收到信之后,江秋月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到时候,等钱寄给王春花和林富贵,他们也能偶尔奢侈一顿,买点肉来打牙祭。
结果,往后几天,厨房里都有肉香味,钱丽最痛苦,每天做饭闻着肉香,自己却只做地瓜土豆吃。
此时的部队的宿舍里,林大柱,哦不,他已经改名叫林峥嵘。
他刚练兵回来,坐下喝水时,战友陈国伟拎着饭盒进来,“这次端午,多谢你帮我顶班,我才能回老家。这是我妈做的腊猪脚,特意给你带的。还有你的信,经过传达室时,值班的人说有你的信,我顺便帮你带回来了。”
林峥嵘和战友道了谢,看到信是江秋月寄来的,他很意外,这是他们婚后,江秋月第二次给他写信,而且有两封。
上一次,还是说生了龙凤胎,爸妈说家里人口多了,希望他加点生活费。
拆开第一封信,看到江秋月说生活费不够用,他第一反应就是爸妈让江秋月写的。
他爸妈从小偏心,他还没结婚,爸妈让他把工资都上交,说是帮他存起来,其实都给弟弟妹妹用了。
直到林峥嵘拆开第二封信,浓眉越皱越紧,竟然是江秋月和他告状,说爸妈虐待她和孩子们。
他知道爸妈偏心,所以每个月把生活费寄给江秋月,想着江秋月自己安排,有钱在手里,日子应该还可以。结果江秋月信里写,两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没吃过肉。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峥嵘啊,你也找个时间回家看看呗。”陈国伟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累得只想躺着,“我没记错的话,你有四五年没回去了吧?”
新婚没几天,林峥嵘接到秘密任务,一直到前两个月才结束。
他还在看江秋月的信,随便“嗯”了一声。
“你想回去和我说,请不了假,我帮你顶班。你也该回去看看嫂子和孩子,不然孩子都和你不亲了。”陈国伟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回忆起来,嘴角都是幸福的笑容。
林峥嵘看完信了,不过江秋月信里要的雪花膏是什么东西,“国伟,你知道雪花膏吗?”
“知道啊,女同志用来涂脸的,这次回家,我给我媳妇带了一瓶。你是不知道啊,我媳妇多凶的一个人,因为那瓶雪花膏,竟然给我端洗脚水,吓得我啊,还以为我做错事了。”陈国伟笑呵呵地,“你问这个干嘛?”
“我……我媳妇也想要。”说媳妇两个字,林峥嵘还有些变扭。
“这简单,你给后勤的老吴送瓶酒,他能帮你弄到。”陈国伟开始打哈欠,翻了个身,很快响起呼噜声。
这是江秋月第一次和林峥嵘要东西,林峥嵘想了想,信上的内容,他得找人问问先。
至于雪花膏,他从抽屉里拿了钱,去找老吴帮忙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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