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窥探
苏元辰回到家中时,韩奇正尽职尽责得守在少女的身旁。
觉醒者的体质就是不一样,先前一天一夜的折腾下来,韩奇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疲态。
回来路上,苏元辰给韩奇带了几个包子当早餐。
当拿到热乎乎的包子时,韩奇看苏元辰的眼神都变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抠索到了极点的家伙,居然会买包子给他吃,而且还是香喷喷的大肉包。
苏元辰才懒得去管他怎么想,随口询问道:“有什么情况发生没?”
韩奇大口咀嚼着鲜美的肉包,口齿不清道:“按时加了水,也喂她服了药,可是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
苏元辰皱了皱眉头,用掉了大半株金首乌,以内服外用,双管齐下的方式疗伤。
一夜过去,就算伤势没有明显的好转,也不该全无反应才是。
即便真是个濒死之人,在如此浓郁的药力冲击之下也该短暂清醒过来片刻,怎么会全无反应。
想到这儿,苏元辰又抬手搭了搭少女的脉搏。
脉息倒是比之昨晚稳定了许多,只是她的皮肤表面温度很高,接触时还感觉有些烫手。
韩奇凑到一旁,嘴上还挂着没有擦净的油渍:“是不是白忙活了?”
“乌鸦嘴,滚一边儿去。”苏元辰心烦意乱得将韩奇赶到一边,重新取出了剩下的半株金首乌。
韩奇连忙上前一把抓住苏元辰的手臂:“老苏,你这该做的也已经都做了,摆明了这株金首乌救不下她的性命,你就别白瞎这灵药了。现在用掉一半,换大屋是换不来,卖了换些金子,日子多少能过的富裕些。”
苏元辰转头凝视着韩奇,一脸正色道:“这笔账在我这儿,不是这个算法。”
“老苏,你想开一些吧,这女子与你非亲非故的,你……”
“非亲非故?”这个词像是猛得触动了苏元辰的神经,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整个人凌厉得像是一柄出了鞘的钢刀,直直得指向了韩奇。
韩奇被他吓得不由自主得朝后退了两步,声音微微颤抖:“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苏元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转过头沉声道:“如果非亲非故就该被放弃,我阿爹阿娘就不会死,而我……”
剩下半句话,苏元辰没有说出口,那个问题他想了十年,却仍然没有得到答案。
韩奇沉默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苏元辰身上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
苏元辰动作利索得将剩下的半株乌灵根切成了片,一半继续用来煮成药汤,另外一半研磨药粉,二人之间再无对话。
就在此刻,苏元辰门前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苏元辰反应很快,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门外走去:“把人藏好。”
不等韩奇出声询问怎么藏,苏元辰已经将那扇被韩奇勉强安回原处的门板给关上了。
就在苏元辰转身的那一刻,他瞧见肖月神色匆匆得走了过来。
苏元辰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肖月。
平日里这位城主千金,根本不会踏足这片浮萍区。
这里连条正经的青石板路都没有。
不说肖月,紫阳城稍稍有些身份的人都不愿意来此地。
毕竟谁愿意脚下那动辄便要十数两银子的锦鞋宝履,沾染上浮萍区的泥尘。
苏元辰察觉肖月的神情明显不对劲,有愤怒也有焦虑。
“怎么了?”苏元辰开口问道。
肖月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组织语言,半晌开口道:“苏元辰,紫阳城里来了两个怪人,我想你帮我调查一下。”
“什么样的怪人?”苏元辰与肖月的交流素来简洁,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语。
“一个小孩,还有一个大胖子。”肖月将巫猴儿还有大山的形象与苏元辰仔细介绍了一番,又将今日城主府里的事,一五一十得都告诉给了苏元辰。
苏元辰心思缜密,但要推理一些事,须得有真实的事件支撑,所以肖月并没有隐瞒自己父亲对那两个怪人的态度。
听完肖月的讲述,苏元辰的第一反应便是那两人就是冲着自己屋里的少女来的。
“被城主大人恭敬对待,视作上宾,这样的人物,咱们去窥探,不太好吧。”苏元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肖月一脸愤然之色:“什么上宾,你都没看到肖昊年的那个态度,都快低到泥里去了!”
苏元辰心中暗叹。
‘就你的描述,哪里是你阿爹受人胁迫,这分明就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人家的手里。’
不过这话苏元辰也就只是在心里嘀咕一下,肖月当局者迷,肯定不愿意相信这种事。
忽然肖月嗅了嗅鼻子问道:“苏元辰,你屋里怎么那么重的药味?你在熬药吗?”
说着肖月抬腿就要往屋里走,苏元辰一把拦住了她:“近日身子比较乏,晚上泡个药浴解解乏。”
肖月眼中泛起浓浓的怀疑之色:“真的?”
“别管我了,你说的那两个怪人还在城主府?”苏元辰试图将问题拉回到肖月自己的身上。
这招倒还算管用,肖月眼下还是更担心自己的父亲。
无论如何,肖月既然找到了自己,那怎么样也得要跟着走一趟了。
苏元辰知会肖月说自己要回屋取下东西,让肖月先行一步。
说完便快步进了屋子,苏元辰一边披挂外套,摘取短刀,一边对着韩奇说道:“设法带她离开,我怀疑她的仇家已经找到紫阳城了,而且看样子,对方的来历非常不简单,具体的来不及同你多讲,老规矩,沿途留下记号,我会来找你们。”
没有给屋里一脸茫然的韩奇发问的机会,苏元辰已经出门了。
然而,肖月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不远处等候着。
见到苏元辰出来,她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都好了?”
苏元辰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离开浮萍区,去往紫阳城主府。
屋里的韩奇看着浴桶中的少女头大不已,他平日里就不是个爱动脑子的人,苏元辰只告诉了他要干什么,却并没有告诉他要怎么做。
“带她离开,去哪儿啊?老子连紫阳城都没有走出去过,我还能去哪儿?”
嘴上虽然在抱怨,可是手脚却是已经开始行动。
他快速得打包好了苏元辰留下的药,随后又寻来了一个大麻袋,往里头填充了些许屋外晒得松软的干草。
准备好了这些,就将少女囫囵个儿塞进了麻袋里头。
好在是觉醒后,韩奇的体力得到了成倍的提升。
否则哪怕是他终日打铁练出来的气力,想就这么扛个人跑出城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说话的功夫,苏元辰跟着肖月已经来到了紫阳城城主府外。
肖月开口问道:“一会儿你准备怎么做?又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苏元辰摇了摇头:“不用,你一旁看着就好了。”
因为有肖月领路,倒是并没有人阻拦两人进府。
很快肖月就将苏元辰领到了正厅,此刻肖昊年仍然在与那个古怪孩童说着话。
只是从先前躬身站立,变成了坐在一旁。
见到肖月又回来,肖昊年明显紧张了起来:“不是让你去府衙呆着嘛!怎么又跑回来了!”
肖月指了指苏元辰:“是苏元辰叫我带他来找你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向你禀报。”
苏元辰一进屋,便不动声色得观察了一眼肖月跟他形容的两个怪人。
肖昊年冷声道:“苏元辰,没看见我正在会见贵客嘛,有什么事,容后再议。”
苏元辰拱手作揖:“城主大人,今日小人在城外山林采药之际,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只因那人死相古怪,特来知会大人。”
肖昊年此刻哪有心思去听苏元辰的汇报,斥责道:“我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巫猴儿却是颇有兴致得看了苏元辰一眼,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有些眼熟。
“肖城主,人命关天,不如听这位小兄弟说说。”
巫猴儿发话,肖昊年自然不敢违逆。
苏元辰倒是没去管肖昊年的脸色有多难看,抱拳说道:“在城东十里的一座无名山岳下,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的男子被人杀死在那里。”
此言一出,巫猴儿连带着那个一直都表情麻木的大山,几乎同时看向了苏元辰。
立时,苏元辰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沉,像是被人给当头打了一棒,身体一阵摇晃,险些没有栽倒,好在肖月一旁扶住了他。
肖月并没有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压力,低声询问:“苏元辰,你怎么了?”
苏元辰一脸的惨白,满脑门子的冷汗,他只是摇头不语,努力得平复着自己的内息。
好在那两人很快都收回了那份威压。
苏元辰知道对方这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修行之人。
巫猴儿的声音依旧平静:“他是怎么死的?”
苏元辰咽了咽口水,低声喘了两口气,才压抑住了胸腔内排山倒海的血气:“是被人一剑封喉杀死的。”
巫猴儿的瞳孔缩了缩,口中喃喃:“不应该啊,夏樱那丫头,怎么可能还有这种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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