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赌石（上）
当苏元辰从大醉中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摆渡灵船早已经离神风城万里之遥。
自离开神风城行走大荒以来，苏元辰还是第一次与人饮酒，喝得如此大醉酩酊。
当他走出自己的船舍时，正好见到落日余晖惭惭淡去。
这艘摆渡灵船名叫逆风之舟，这个名字让苏元辰感到十分贴合自己此行的基调。
这一趟神咒道宫之行注定是不会顺顺利利的，否则他也不用那么坚持得让韩奇还有西门狂风先行去往蜀山。
说是舟，实则这艘灵船是极大的，有如一座小型城镇一般。
街道，屋宅，商铺十分紧凑得分布在这一眼也看不到头的船上。
而乘坐灵船的大多都是行走在各座大城之间的仙家富贾，寻常的散修可是坐不起这摆渡灵船。
就拿这艘逆风之舟来说吧，单趟往墨家机关城的费用，就至少要五百枚晶元币之多。
虽说这里的热闹程度肯定赶不上神风城中的坊市，但是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倒还真的是不少。
苏元辰也开始随意得闲逛了起来。
仙家坊市，那售卖的自然是些灵宝，材料一类的东西。
对于这些，苏元辰也是愿意多见识一下的。
“瞧一瞧，看一看，南滇国极品原石大甩卖，一枚五晶，五晶一枚，五晶元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上上当。一刀切出极品灵石，从此走上富贵人生，瞧一瞧，看一看啊！”
忽然不远处的叫卖声，吸引住了苏元辰。
他当然还记得昨日黄风拿赌石来给他做的比喻，这世俗之中有赌石，赌得是开出上等的翡翠玉料，而这仙家自然也有仙家的赌石方式，不过开出的是灵石灵材而已。
苏元辰顺着叫卖声走了过去，此刻石料商人周围已经围来了不少乘船摆渡的修士。
看着那满地的石料，苏元辰不禁有些好笑，昨日黄二哥可就是将他比作这些石头。
忽然心中起念，苏元辰冲着商人问道：“老板，五晶元币开一块石头？”
石料商人见有人问价，知道是生意上门，很是殷切：“没错，我这石料都是极好的，五晶元币买回去，绝不吃亏。”
商人这海口刚刚夸下，一旁便有人讥讽出声同时好心提醒：“就这些破石头，一晶元币估摸着都能买一整车，小伙子，瞧瞧热闹可以，可别当这冤大头啊。”
石料贩子闻言立刻脸色难看起来，指着刚刚说话的人破口大骂：“哪有你这样的，自己不买还不叫别人买，你这般砸人饭碗，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嘿我这爆脾气，敢情你骗钱就能福寿双全是吧！”
眼看着这两边就要撸起袖子干一架，好在双方都有人拉劝，这才没有打起来。
能够上这船的，修为再差也是修行者，那要是打起来，估摸着动静是小不了的。
当然了，在这摆渡灵船之上也都有执法队的，为的就是防止这些家伙胡来。
一艘灵船价值连城，可经不起给人胡乱折腾。
苏元辰蹲下身子，仔细得在那一大堆石头里开始挑挑捡捡起来。
见这客人似乎真的有心要买，石料商人陪着笑脸走了过来，蹲在他的身旁：“这位公子，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识货之人，别理会刚刚那家伙碎嘴，我这些石料可都是正经从南滇国里运来的。”
苏元辰微微一笑：“无论是哪里来的石头，只要能开出灵石，那就是好石头。”
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一块拳头大小，质地光滑的原石在手中摩挲掂量了一下。
他当然不懂怎么选石，事实上这些石头在他手里的感觉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苏元辰想要知道，黄二哥所说的精挑细选，精准出手是个什么感觉。
“公子，我看您手中拿的着这块就极好。”石料商人不余遗力的在旁怂恿着苏元辰出手。
苏元辰却始终都是不紧不慢得翻看着，看到后来，这商人都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要买石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也不见苏元辰有要掏钱的动作，商人终于是没了耐心。
“我说公子，您这到底开不开啊。您要是不开，其他人都可等着呢。”
苏元辰瞥了身后一肯，先前看热闹聚拢过来的一波人早就已经散去大半，剩下的也明显是闲来无事，继续看热闹的。
终于，苏元辰选定了一个目标，足足有五十来斤重，如同个小型碾盘一般。
当瞧到苏元辰挑选的石料时，那些看客不经都失望的摇头离去。
原本看这架势还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能从这一堆垃圾里挑出些什么来，可现在看看，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冤大头。
有个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好心老者提醒道：“小兄弟，一般料石精华很少会有出现在这种大块的石料当中，你可得想仔细了。”
见苏元辰选定了石料，生怕被人给说跑了，石料商人连忙喝斥一声：“选大选小都看客人自己喜好，要你个老不羞在这里胡乱置喙？”
骂完人立刻又换了一副面孔对苏元辰道：“公子是有眼光的，别听人乱讲，小石出小料，大石出大料，我在这儿预祝先生一刀发财。”
苏元辰倒并未搭理商人的花言巧语，冲着一旁好心提醒的老人抱拳一笑道：“谢过先生了，第一次买石，该当是交些学费的。”
老人见状不免连连摇头，五枚晶元币啊，这个学费未免也太高了一些，这个价若是换作世间凡人使用的白银，怕是得过千两了。
苏元辰指了指那小碾盘大小的石料，朝石料商人问道：“开石不会另收费用吧。”
对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石料商人而言，能够有傻子花五枚晶元币将这块破石头买走，哪还会计较什么润刀费，连连摆手：“不收的，不收的，若是先生鸿运当头，开出极品灵石，能够再额外打赏个一两枚晶元币自是最好，不给也无妨。”
苏元辰确认过后，点头掏出了五枚散发着淡淡仙灵之气的晶元币，交到了石料商人的手中。
见到有人开石了，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就又多了起来。
都是坐惯了摆渡灵船的人，在各洲各城之间，选在灵船上做这开石生意的石料商人绝对不在少数。
倒不是说买他们的石料真就开不出灵石来，只是那机率着实是太小了。
话说回来，如果开灵石的机率真的那么高，那他们也不用在这儿练摊了，回去自己切切石头，来钱不比在这叫卖来得快。
渐渐的，开石也就被人当成了一种不入流的骗术，近些年已经少有冤大头自己来送钱了。
“花五枚晶元片来开个破石头，这家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这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灵石哪是这么容易能够开到的，就算真去了滇南灵窟，也不见得有那么好的运气遇上蕴灵原石吧。”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只不过已经钱财入袋的石料商人再没有阻止什么。
苏元辰全然不理会旁人议论，跟着石料商人来到一座由金刚石打造而成的开石台前。
石料商人随手将五十多斤重的石料摆在了开石台上，笑着对苏元辰说道：“公子，那我这就准备开刀了。”
说话间，手中多出了一件飞轮状的灵宝器物，飞轮带齿，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锋利无比的感觉。
这是专门用来开石的灵宝，名唤金刚破，可以轻轻松松切开任何种类的石料，而且保证其石料的切口平整，不被损坏。
苏元辰笑着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同时自己朝后退开了两步。
石料商人高喊一声：“走你！”随后金刚破按下，顺着石料的一道纵向纹理就切割了下去。
随着石屑飞溅，尖锐的切割声让周围围观之人都本能得皱起了眉头。
看着金刚飞轮一点一点得将石料切割开来，随着飞轮渐渐没入石料，周围的人都开始摇头叹气。
一般情况下，一刀过半就已经能够判断出这块石料之中有无灵石了。
就在众人都不再抱有希望之时，那疾转中的金刚飞轮忽然传来嘎嘣一声脆响。
原本面带笑容的石料商人表情顿时一滞，心想不会真被眼前这家伙撞了大运吧，当下手中加大灵力输出，开始全力切割。
可是直到那金刚破的轮刃开始发红，他的飞轮也未能再向下推进分毫。
随着商人收回金刚飞轮，神情有些复杂得望向苏元辰，顿时周围便嘈杂了起来。
在摆渡灵船上开出灵石，这可是只在传闻中才听到过的事情。
苏元辰来到那块大石前，蹲下身来，透过那条切开的细缝向里边望去，一抹微不可见的萤光在石缝之中明灭闪烁不息。
不等苏元辰说话，那石料商人一步迈出来到苏元辰身前，同样一掌按在石料之上，压低声音道：“晶元币还你，再多给你二十枚，这块石头我不卖了！”
苏元辰松开手掌，缓缓起身：“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为本，晶元币我给了你，这块石头便是我的了，这还带毁约的？”
“一百枚晶元币！我给你一百枚晶元币总行吧！”商人的眼睛都红了。
苏元辰摇了摇头：“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去争，但是我的，别人也抢不走。”
石料商人抬手举起那方金刚飞轮，语气中略带威胁之意：“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东西烫手，凭你，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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