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甘之若饴

法海撸起袖子，口中大喝：“真人到！宝藏开！”他这一声喝在大殿中回荡，震得每个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林凡心想：这老头子倒是真有功夫！只见法海的右掌奋力一击，佛像背后生生地被拍出一个洞来。法海将洞扒开扒大，伸手进去一摸索，取出一件金光灿烂的物什，正是一尊大金佛！

法海稳稳地走下了木梯，双手将金佛递给林凡。林凡在后世看过不少宋辽夏金时期的佛像，可那是隔着博物馆的防弹玻璃观摩。

现在他双手捧着这一尊金佛，站在门口阳光下仔细端详，不禁感叹也只有穿越过来才能有这样的福气啊。这可是千年之前的造像文物！就算是在当时也是造价极其昂贵的珍品。

法海还不忘补充道：“伪夏崇佛有过于前辽，以金造像不少，以银造像更有之。境内银像贴金更是比比皆是。”

王苟站在林凡身侧，笑吟吟地看着佛像。他是兵家，又不信佛，满脑子想到的只是这尊佛像将来运回去当卖得多少钱文？

宋时不单单武人信佛者有限，就是儒生也有不少反佛，这文武全才得王苟一心只想着换钱，换钱犒军而已。

法海看林凡如此痴醉狂喜心中好笑。法海见识的皇室贵胄多了，如此有村气的“爵爷”怎么能让他相信这是一位海外来归王子？

可他真是万家生佛啊！他西征伐夏大胜，从此西北边陲太平多少宋人为他拉拔出苦海，这功德岂能以金钱可估量？法海等了一小会儿，提醒林凡说道：“爵爷，佛寺账房之内更有海量的存仓库藏！”

林凡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古以来寺庙都是大地主，这种皇家寺庙更是有钱呢！

林凡令民事军军卒将本寺监院及手下管理库房的和尚押解过来，前面引路去查看库房与账本。在账房中，法海笑着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了翻，说道：“所料大体不差。也请马太尉看看。”

法海知道林凡看不懂账本，直接拿给王苟看。王苟快速翻了好多页，拍着账本连连恍然大悟叹道：“当真有钱，我早该想到啊！”

法海笑着用手指头轻轻弹着账本，自信说道：“如此大寺，一年灯油消耗便是天量，若不是白白燃掉，能让多少军士食用？还有米粮、豆菽、绢帛、银锭、钱文……足可瞻军资。”

林凡点头赞许，叫来身后的亲兵说道：“令民事军接管寺院；令军中司马进驻伪夏各大寺院盘点没收金银细软等一切物资。尤其这金箔，都揭下来充当军费。哦……是我下的命令。但有罪过，都算我头上。”

法海爽朗抚须大笑：“某也有份，某也有份！只是能追随爵爷为大宋出谋划策，能护国安民，将来哪怕堕入阿鼻地狱修罗地狱也甘之若饴！”

王苟深为感动，拱手向着法海行了一礼，转深跳上莲台。他拔出身上的佩刀去撬起金箔，连续翘起，还伸手揭开一大片层层叠叠的金箔，回头笑着说道：“动手的却是王苟马子充！但有罪过，某当为第一！”

法海摆手笑说：“须得小心莫要破坏了泥塑。留得泥胎在，日后还会有人来贴金！”

三个人相视而笑，笑声回荡在大殿之内，久久不息。

笑过之后，法海又正色解释道：“爵爷平定伪夏叛乱之后，必思量如何处置？全杀光？非爵爷行事做派，而如辽地一般宽大为怀，似乎又失之宽厚。

毕竟伪夏官民百年来屡降屡叛，奸猾狡诈不类人！降妖除魔也须得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老夫以为留着当地寺庙，设置僧官严加管束，令民众有所依托，虚耗其财力民力，也不失为良策。”

王苟听了也连连点头。王苟是大宋外交能臣，知道制服一个地区须得恩威并用，要敢下杀手，也得取巧。这以寺院羁縻伪夏当地官民，岂不是妙计？

林凡对这还俗的老和尚真是刮目相看了。法海是名刹大寺的方丈出身，了解本行业各种内幕，看穿了宗教对民众的思想禁锢作用，又有意助力自己事业，这人得安排什么职务为好？

想到了！后世的元朝设置了管理僧事的宣政院！

林凡搀扶着法海走出大殿，看外面一片雪白都觉得不那么冷了。林凡兴高采烈地说：“我有意提议圣人设置管理僧事之官署，届时可得请先生出山！”

法海朗笑说道：“老夫身子康健，尚有几年好活，当尽心竭力以报爵爷！”

三人看过寺庙中财富，接着去探望伤兵。灭夏一战本来伤亡不大，直到大营被袭击之后伤亡才骤然加大。死者焚化，骨灰收敛了准备带回去乡里安葬。

伤兵就安置在寺庙中。伪夏崇佛，寺庙修得宽敞甚至豪华。既往一场法会上成千上万人都容纳得下，如今伤兵以数百人为单位分散于各寺庙中，住得舒适妥帖，还避免了交叉感染。

新宋军配给了诸如葛方这样有胆魄泼得出去的游方郎中，有蔚莱这样的伤科名医，更有林凡从后世带来一系列的消毒、无菌操作、引流、土青霉素、简单手术等等先进技术。

在这个时代是极大地降低了伤亡率。葛方、蔚莱等人带得好队伍，如今这大宋军医手术水平在宋时真是傲视全球了。

林凡在伤兵中慰问一圈走出来，对法海说道：“我有两条寺庙改良之路，不知妥不妥熟，和先生商榷。”

法海抚须笑答：“爵爷妙计百出。”

林凡所设想的是对于蛮夷之地，按照后世满清管理偏远地方的法子，鼓励多建寺庙，多出家，增加当地民众的信教负担，让当地民力疲乏。

满清以此为抓手，搞得危害朱明三百年的蒙古伤了元气，搞得曾经攻陷屠戮长安吐蕃彻底萎靡不堪。

在中原等教化之地，林凡设想参照后世对寺庙的管理，一方面严格限制，另一方面迫使转型，转做慈善。

古代寺庙宫观既有剥削的一面，也有赈灾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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