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少管闲事
朝廷发下来十斤粮食，到我们嘴巴里的，最多也就剩下一两斤了，还都是掺着黄沙的……”
“混帐！”赵昀忍不住叫骂了起来，“这些都是我的钱粮，是用来赈济灾民的，怎么都给这些赃官、贪官给吞了！”
孙老头听了一愣，随即说道：“这位相公是临安城里的富家子弟，大约也乐输过一些钱粮给官府。
可老头我说话不中听，您的钱粮既然捐出去了，那就不是你的了，只当这些钱粮不存在，也就消了气了。”
“消气？这口气我可消不了！”
赵昀正要接着往下说，却听刚吃饱了饭的灾民们一此起彼伏地呼喊起来：“吴天贵来了！吴天贵来了！”话音之中满是惊惶和恐惧。
林凡忙问：“孙老先生，不知道这个吴天贵是什么人？”
孙老头蹙眉回道：“是这边一个地头蛇。”
说着，他又起身冲着人群高声说道：“嘿，孙文康，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了结去，不要连累别人！”
话音方落，便听灾民之中有人回答：“老爷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村里的老小，就是我妹妹劳烦您老先照顾着。”虽是央求，可这个叫“孙文康”的语气之中却别有几分傲骨在。
林凡听了，倒对这人产生了几分好感，抬眼望去，却见人群之中一个背影挺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附身对身旁一个不知什么人说了句不知什么话，便要往人群之外走去。
林凡赶忙叫住他：“这位……壮士别忙，可否同我说几句？”
林凡现在是这群灾民的恩主，面子自然大，那孙文康听了也不敢反对，便分开人群走到了林凡身前。
只见这个孙文康脸上虽然满是污泥尘垢却掩不住眉宇之间的英武气概，一路逃荒过来身上已经饿得剩不下多少肉了，可一副骨架却依旧高大挺拔，好似一棵尚未逢春的枯木一般站在林凡的身前。
可就是这么一棵枯木，要是有一场透雨浇灌，立即就能绽放出鲜绿的嫩叶来，再假以时日，便又能荫蔽一方了。
“是条汉子。”
这是林凡的想法。
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看见这样的人，便有意笼络一番。
于是林凡脸上挂起笑容，问道：“孙文康，听说那个吴天贵是这里的地头蛇。
你一个逃荒过来的外地人，怎么会惹到这种人？”
“文康啊，这位相公问你话，你好好说。”孙老头提醒道。
“我知道。”孙文康脖子倔强地扭了扭，“是我妹妹逃荒过来，身子骨弱，所以我就问那吴天贵借了只鸡给妹妹吃……”
“不就是借了只鸡嘛！还他就是了。”林凡道。
“话是如此。
我没什么本事，却有一把子力气，在这里做了几天短工，攒了几十枚铜钱，就是为了还这只鸡的。”说着说着，孙文康话中带上了怒气，“可吴天贵却说，我借的不是钱，是一只鸡。
而鸡生蛋、蛋生鸡，借了一只鸡，就要还十只鸡！”
“看来这吴天贵真不是什么好人。
借钱还钱，天经地义；略收些利息，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这么说，不是故意刁难么？”
“这位相公是个明白人，他就是故意刁难。”孙文康附和道，“不瞒这位爷说，我借的是一只雄的童子鸡。
生蛋？拿什么生蛋！”
“哈哈哈！”皇帝赵昀听到这里，禁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你这人倒也有趣，吃个鸡，居然还惦记着去分公母，有趣，有趣！”说着，又大笑了起来。
林凡却是笑不出来。
要说这个孙文康也是颇有几分心计了，料想那吴天贵或许会耍赖，故而特地多长了个心眼。
没成想穷的还真的是怕了横的，这吴天贵果然来了一出鸡蛋里挑骨头的好戏，明摆着是要无中生有、故意找茬的。
想到这里，林凡禁不住生出一番恻隐之心来：“孙文康，有道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我听这件事情吧，就是说破了天，也是你有理。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对了，还有这位赵相公管定了，保准不会让你吃亏。”
一听林凡这里打了保票，苏知意又不淡定起来，在他耳边低语：“爵爷，这一路还是以平安抵达襄樊为要，事情闹大了不好。”
林凡笑道：“苏帮主怎么说也是血里火里趟过来的汉子，怎么这么怕事？你放心，事情闹不大的。”
正说话间，灾民之中又是一阵明显的骚动，紧随而来的便是一个听上去甚是粗暴的声音：“嘿，闪开些，闪开些。
冤有头、债有主，我是过来找孙文康的，不相干的赶紧滚开，省得溅你们一身血！”
灾民们是敢怒不敢言，心中虽然不忿，却慑于来人的威吓，还是让开了一条路。
林凡却不怕事，远远便招呼道：“哟，这么大口气，莫非你就是吴天贵吧？”
吴天贵回答：“你是什么人？我是来找孙文康的，你少管闲事！”
“闲事？哈哈哈，说得好，小爷我也正好闲着，恰好管管你这件闲事。”林凡满脸都是轻蔑的笑，“不过你这闲事在我看来，都是些小事。
不就是孙文康欠了你的债嘛？小意思，我替他还了。”
吴天贵听了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却不回答林凡的话，反而向后一招手，招呼过自己的几个弟兄：“兄弟们，你们瞧瞧，什么叫仗义，这就叫仗义！孙文康欠了我的钱，这厮却要强出头替他还钱。
哼！就怕他不知道姓孙的欠了我多少吧！”
说罢，那群“弟兄”便哄笑了起来。
林凡抬眼扫视了过去，却见这吴天贵长得凶恶，他带来的兄弟们也一个个浑身痞气，人数也有二三十人，乍看上去倒也有些唬人。
不过这群人一看就是些乌合之众，已经见识过杨妙真、刘天雄这等人厉害的林凡，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淡淡答道：“知道，不过就是一只鸡嘛，有什么了不起？”
“一只鸡？哈哈哈，他说一只鸡！”吴天贵嘴角一撇，“弟兄们，他说就一只鸡！光一只鸡，犯得着我吴天贵亲自过来跑一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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