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世子上门，自给自足
沈意清前脚刚关上面馆，踱步离去。
季安就带着贴身侍卫影一，故意乔装打扮一番，到了沈氏面馆门口。
他看了看紧缩的大门，再瞅瞅里面昏暗漆黑的房间，脸色骤然黑了几分，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微怒，“这就是你说的，今天开业？”
影一跟在他的身旁，自然也瞧见了门上挂着的大锁。
试探着开口，“许是还没到开业的点儿？”
天边的晚霞泛着娇羞的红晕，裹挟着蓝白相间的云浮浮沉沉，忽远忽近。
季安抬头望天，跟着重复了一遍影一的话，“还没到开业的点儿？”
“这都几点了？”
影一往常端着的冰块脸骤然出现一道裂痕，连忙冲季安抱拳，“属下这就去沈家查看。”
季安脸色如常，看不出来什么心情，只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家面馆后，极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影一，“走吧，明日再来。”
影一正打算运起轻功的动作骤的被打断，默默转身，跟着世子顺着来时的路打道回府。
沈家。
沈意清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总算缓和了几分身上的酸痛。
起床凑合吃了几口小萝卜头儿精心烹制的、比上次好了些、但依然带些若隐若现的糊味儿的豆饭后，便打起精神数鸡蛋。
是的，数鸡蛋。
如今天冷，鸡蛋不容易坏。
沈意清又一直忙着调制酸汤面，也没顾得上吃鸡蛋。
这不数不要紧，一数吓一跳。
自己家里居然足足有六十七枚鸡蛋！
要知道，自家可是没有养下蛋的鸡的。
所以如今这家里的鸡蛋就全是拿苦槠豆腐换来的。
沈意清拿起以往装苦槠豆腐的四层木桶，在最下面放上一个笸箩。
数了二十个鸡蛋放进去，再在上方塞上些藤蔓，总算将鸡蛋固定的牢牢的。
照例做了三笸箩新鲜的苦槠豆腐，又取了昨日做的一笸箩切成小块儿下油锅煎。
最后又从家里剩的三十斤面粉里取出两勺，留出明天自家做饭食用的量。
将剩下的面粉和装了炸好的豆腐、鸡蛋的木桶放在一起。
临睡觉前，沈母神神叨叨的从怀里摸出三十个铜板，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递到沈意清面前，“喏。”
沈意清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翻了个身，又突然翻回来，仔细打量着沈母，试探的问道，“有人跑家里来买苦槠豆腐？”
沈母点点头，“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买了三块儿，剩余二人各买一块儿。”
这倒是在沈意清的意料之外。
虽然说自己卖豆腐的时候，也有意的同那看上去略温和些的买家透露了自家的地址，但她真没想到，还真有人大老远的跑来买。
沈意清看着这三十个铜板，先是一喜，随后担忧，“要不，我把这豆腐放店里卖吧？不然娘你带着弟弟在家卖，我不放心。”
“若是遇上那好说话的还好，但要是碰上那故意来找茬的，可咋办？”
沈母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放店里卖是可以，但是摆门口就行了，不用搁到屋里。”
“那店面拢共也没多大地方，放屋里占地方不说，还影响面馆的生意。”
“不过，你这面馆一开，本身就要用那苦槠豆腐做臊子，再卖点儿，这家里的橡子怕是不够吧？”
沈意清转了个身，上下眼皮困倦的不行，“没事儿，本来也卖不了多久，趁这会儿有人要，卖点儿是点儿。”
第二天一早，沈意清胡乱往嘴里塞了口饼子，左手拎上面粉，右手掂起木桶，有一搭没一搭的朝面馆儿走去。
心下不禁感慨，果然不论到了哪儿，最底层的人想维持生计赚个钱，赚的都是辛苦钱啊。
沈意清身上染着淡淡残留的星辉，总算到了店里。
她先添上满满一锅水，再按算好的酱料比例把糖果儿酱和水倒入木桶。
等到两个灶台下的木柴都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才开始和面。
今天上客的时间要比昨天早得多。
在不同的小家庭里，发生着同样的画面。
孩子父母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叫起自己孩子，“你娘热了粥在灶上，等会喝完粥，别忘了把买好的包子揣到背篓里。”
或者，“你爹给你留了钱，等会拿着钱出镇子的时候前，去买两个胡饼再去上学。”
然后孩子就会异口同声的回道，“不，我要去沈家面馆吃面。”
“酸辣鲜香、热气腾腾、而且只要九文钱一碗的汤面！”
关心些的父母就会多问上两句，“沈家面馆是什么？在哪儿？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不知道？”
脾气暴躁些的一听只要九文钱，就会大方的再往桌子上拍上两串铜板，“你爹我又没短着你吃喝，去吃那九文钱的面作甚？”
“九文钱能吃上什么好面？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的白面？”
一个接一个的小萝卜头儿出了城门，便相互笑着闹着，兴冲冲的赶到沈家面馆。
也有那昨天排了半天队就没排上的，心里实在痒痒的甚至比往常出门的时间更早，出了城门拔腿儿就跑的。
这幅景象，闹的城门口守城的官兵都相互嘀咕，“这村里的学堂这么吸引人？”
“一个接一个的，都这么爱上学？”
沈意清的面馆儿也就第一个客人的面，是她亲自端着上的。
到了后面的，已经又变成了叫号制。
也亏得都是上学的孩子，都懂事儿明理的紧，没有那闹事儿的。
不然就凭前脚给钱，后脚沈意清就人为的告诉对方“你是几号”这种行为，怕是很难收的了场。
沈意清昨天订做的两个汤笊篱甚至来不及在柜台里修整两天，就被她赶鸭子上架丢到了锅里。
还好这锅大，一次性能出六碗面。
沈意清煮好一碗面，便会叫上一个号，“二十三号，您的面好了，葱花芫荽辣椒都吃吗？”
然后对方一回答，便按对方的要求放上相应的佐味料，再由对方自己端走。
主打一个，钱收了，但吃面全靠自给自足。
这帮孩子也都体贴的很，拿那木制托盘将面端到自己位置上，放下面。
都不用沈意清专门说，就将那托盘再次放回取面口，以供下个人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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