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北京三○五医院病室
周恩来躺在病床上，生气地：“江青同志做得也太过分了！没有向主席报告吗？”
邓小平：“由于那几个人明目张胆地说我是当代的宋江，想架空主席，乔木他们请唐闻生向主席报告。”
周恩来凝思有顷：“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都不要有私字，你还是利用陪同主席接见外宾的机会，当面向主席报告 ”
邓小平：“可以！”
周恩来无比沉重地：“马克思给我的时间没有几天了，我真想再见一次主席……”
邓颖超含着泪：“小平同志，恩来该休息了！你跟着我到外面来一下。”
邓小平沉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病室。
三○五医院会客室
邓颖超凄然地：“恩来的癌细胞迅速向全身扩散，免疫功能也急转直下，大夫说再不动手术……”她说不下去了。
邓小平劝慰地：“大姐，坚强些。我们立即对总理实施手术治疗。”
邓颖超：“可他却说， 自己是到了无药可治的地步了，就不要白白浪费国家的药品了。”
邓小平：“不！你要劝告总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努力。”
邓颖超：“是！”
邓小平：“你还可以直言相告：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还有我邓小平，是不能没有总理的啊！……”
手术室门口
邓小平、张春桥、李先念等焦急地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两边廊道上。
两位护士推着手术车缓缓走来。
邓小平不忍再看躺在手术车上的周恩来，他侧过头去。
躺在手术车上的周恩来看见李先念：“先念同志，谢谢你来看我！”
李先念：“不要说谢，全国人民都希望总理康复。”
周恩来躺在手术车上转身一看：
张春桥向着周恩来点了点头。
周恩来轻轻地说道：“请停一下。”
两位护士应声停下手术车。
周恩来问道：“小平同志来了没有？”
邓小平急忙赶到手术车旁边：“总理，我在这儿。”
周恩来伸出手，握住邓小平的手，用力说道：“你这一年干得很好，比我强得多！”
邓小平：“不！我做的任何一项整顿工作。都凝聚着总理你的心血啊！”
周恩来放开邓小平的手，示意进手术室。
两位护士推着手术车，缓缓地朝着手术室大门走去。
邓小平、邓颖超、张春桥、李先念等目送手术车进人手术室的大门。
手术室
周恩来已经被抬到手术台上，他平静地对待。
大夫和护士在进行手术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一位护士给周恩来注射了一针，他渐渐地合上了双眼，失去了知觉。
手术室门外
邓小平不停地抽着烟，在廊道上踱步。
李先念陪着邓颖超似在说着宽慰的话语。
张春桥坐在凳子上，似在想些什么。
手术室
大夫、护士在紧张地为周恩来做手术。
手术室门外
邓小平、邓颖超、李先念、张春桥等在焦急地等待着。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大夫出现在门口。
“总理的手术成功吗？”所有等待的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大夫难过地摇了摇头：“手术是成功的，但发现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已经无法医治了！”
所有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人顿时不知所措，廊道中就像是死了一样的寂静。
邓小平低沉地：“你们要尽一切努力，减少总理的痛苦，延长总理的生命。”
大夫：“是！”
邓颖超忍不住地吸泣了。
邓小平走到近前挽着邓颖超的臂膀：“大姐，一定要坚强，我陪着你去休息一会儿！”
邓小平挽着邓颖超沿着长长的廊道走去。
国务院会议室
邓小平：“乔木同志，我去大寨前曾要你们政研室写文章，进行得怎么样了？”
胡乔木：“我想了很久，认为应当写一篇全面宣传主席的三项指示的文章。这样，从理论上对你提出的全面整顿，也是一个支持。”
邓小平：“很好！”
胡乔木：“同时，我还向他们讲了文章的题旨和布局，要求从理论与实际结合上讲清每项指示的意义，以及三项指示之间的相互关系，最后要落实到全面贯彻三项指示，力促全面整顿、安定团结，把国民经济搞上去。”
邓小平：“这篇文章很重要，要抓紧写出来。如果写得好，我可以约几个副总理研究一下，再送主席审阅。主席同意了，就可以作为（人民日报》社论发表。”
胡乔木：“我记下了！我还有一件事向你汇报。冼星海的夫人钱韵玲同志自杭州来京出差，与京城的朋友谈起冼星海同志的往事，感慨颇多。大家鼓动她给主席上书，要求公开纪念冼星海逝世三十周年。”
邓小平：“我看可以嘛！不久以前，我看到一个内部材料：报道日本在聂耳逝世四十周年的日子―七月十七日召开了纪念活动，而我们呢，却没有一点反应。”
胡乔木：“十月三十日，是冼星海逝世三十周年纪念日。苏联是一定要开会纪念，并唱《黄河大合唱》的，如果我们没有活动，会授给苏修攻击我们的把柄。”
邓小平：“时间不多了，请他们尽快把信写好，由我转给主席阅批。”
毛泽东书房
邓小平沉重地：“总理全身都是癌细胞了、手术和药物已经不起作用了。”
毛泽东怅然地：“汪东兴转告我了！我和恩来相识整整半个世纪了；就从遵义会议算起，我们二人相知也恰好是四十年了。请代我转告邓大姐，我和恩来是同志，是战友，都为这个新中国弹精竭虑，贡献了一生。”
邓小平：“我一定转告！”他沉吟片时，又严肃地问：
“关于江青同志在大寨的讲话，主席知道了吧？”
毛泽东生气地：“我早就知道了！她的讲话是放屁，文不对题。那是农业学大寨，她搞评《水浒》。”
邓小平：“自林彪上台以来，把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庸俗化了，很有必要重提你在延安倡导的学风！”
毛泽东：“那你就在农业学大寨的座谈会上讲一讲嘛！”
农业学大典座谈会会议室
邓小平：“这半年来，我讲了多次话：中心是讲敢字当头。有个‘老大难’单位，过去就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后来下了决心，管你是谁，六十岁的老虎屁股也好，四十岁的老虎屁股也好，二三十岁的老虎屁股也好，都得摸。一摸就见效了！”
几十名与会的代表听后禁不住地笑出声来。
邓小平：“我总觉得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怎样宣传毛泽东思想。林彪把毛泽东思想庸俗化的那套做法，罗荣桓同志首先表示不同意，说学习毛泽东思想要学精神实质。毛泽东思想有丰富的内容，是完整的一套，怎么能够只把‘老三篇’、‘老五篇’叫做毛泽东思想，而把毛泽东同志的其他著作都抛开呢？毛泽东思想紧密联系着各个领域的实践，紧密联系着各个方面的工作方针、政策和方法，我们一定要全面地学习、宣传和实行！”
与会者热烈鼓掌。
国务院会议室
邓小平：“方才，耀邦等同志汇报了中国科学院的工作，讨论了《科学院工作汇报提纲》。你们认为有哪些主要问题在阻碍着我国科学的发展？”
在邓小平的讲话中摇出：胡耀邦、胡乔木、周荣鑫等。
胡耀邦：“对科研队伍的评估。有的说今不如昔；有的说十七年是黑线专政。这些年来，除了少数靠造反起家又想当官的科研人员外，绝大多数科学家都认为今不如昔。”
邓小平：“是啊！现在科研队伍大大削弱了，接不上了。一些科研人员打派仗，不务正业，或少务正业，少数人秘密搞，像犯罪一样。陈景润就是秘密搞的。像这样一些世界公认有水平的人，中国有一千个就了不得！”
周荣鑫：“说到陈景润，我们还必须明确什么叫‘红’什么叫‘专’，什么叫‘又红又专’。”
邓小平：“还有一个叫‘白专’，而陈景润就被打成‘白专道路’的代表。叫我说，只要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好处，比闹派性、拉后腿的人好得多。”
周荣鑫赞同地点了点头。
邓小平：“周荣鑫同志，你是教育部长，我们后继无人的危机，可能就发生在教育部门，把整个现代化水平拖住了。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提高自动化水平，减少体力劳动，世界上发达国家不管是什么制度都是走这个道路。”
周荣鑫：“我正在组织人员，在整顿教育的过程中，向党中央、国务院写一篇《教育工作汇报提纲》。”
邓小平：“一定要抓住教育的要害，狠批教育无用论。现在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个顺口溜：‘学不学都上学，会不会都插队，行不行都回城，干不干都吃饭。’你听说过吗？”
周荣鑫：“我听的更多！关键的问题，要在全民族树立懂科学光荣，当科盲可耻的社风。”
邓小平：“我赞成！耀邦同志，科技人员是不是劳动者？”
胡耀邦慑哺地：“我……真的没想过。”
邓小平：“我个人认为：既然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科技人员就是劳动者！”
毛泽东书房
吴秘书双手捧着一封信，大声地：“三十多年前在延安，主席对星海和我们全家的亲切关怀铭记心中。那时……”
毛泽东微倒在沙发上，大声地：“再大声点！”
吴秘书提高嗓门：“那时候您曾多次同星海谈话，给了他深刻的教育。记得一九三九年五月十一日，庆祝鲁艺成立一周年的晚会上，您亲自去听星海指挥演唱《黄河大合唱》，演出完了，您站起来连声说‘好！’星海在当晚的口记里记下了这件事，并写道：‘我永远不忘记今天晚上的情形。’星海是在党的培养下成长的。星海同志逝世后，您亲自题词‘为人民音乐家冼星海志哀！’……”
毛泽东微闭的双眼渐渐地潮湿了：“不要再念了！”
吴秘书愕然地：“主席，你这是怎么了？”
毛泽东：“我想起了冼星海，我想起了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我想起了延安……”最后，他独枪然而涕下了。
吴秘书宽慰地：“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您何必为此动真情、伤身体呢！”
毛泽东：“你不懂！冼星海走了，还有《黄河大合唱》；可我呢……眼睛看不清了，耳朵越来越重听了，就说嘴巴吧，说话也不利索了……”
吴秘书：“毛远新从新疆祭扫父亲灵墓回到了北京，有的同志希望把毛远新留在北京，当主席和政治局之间的联络员。”
毛泽东无奈地：“咳！也只好如此了。”
吴秘书：“钱韵玲同志写给主席的信呢？”
毛泽东：“我批！一定要纪念星海同志逝世三十周年。”
吴秘书：“有关同志打来电话，询问主席对《科学院工作汇报提纲》的意见？”
毛泽东：“不很满意！其中，他们在《汇报提纲》中引用
“科学技术是生产力’一句．我不记得说过。”
钓鱼台草坪
江青、张春桥和姚文元坐在藤椅上，低声地交谈着。
江青：“我完全是根据他批准的评《水浒》的提纲办事的，结果，他却说我在大寨的讲话是放屁！”
姚文元：“我认为主席说的所谓‘放屁’，是指文不对题，没有说批《水浒》是错的。”
张春桥：“完全正确！”他沉吟有顷，“江青同志，你和毛远新同志的关系如何？”
江青笑了：“很好！他的父亲毛泽民牺牲以后，他的母亲改嫁了，我和主席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养；他在‘文化大革命’中紧跟中央文革闹革命，一直和我们是一条心的！”
张春桥：“很好！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听说主席同意毛远新当他和政治局间的联络员了！”
江青大喜过望，下意识地站起来：“上帝啊！主席的身边终于有我们的人了。”
张春桥：“我还有一个好消息：主席对邓某人搞的《科学院工作汇报提纲》不满意，否认说过‘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句话。”
邓小平办公室
胡乔木：“关于‘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原出于一九六三年主席听聂荣臻同志汇报十年规划时讲的。当时在场的同志均有笔记，经查核，惟‘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句话失记。”
邓小平：“他们记下了主席的哪些话？”
胡乔木：“他们记下了主席说的‘科学技术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必须打好。不搞科学技术，生产力无法提高。”
邓小平：“这还不等于在说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嘛！”
胡乔木取出一本小册子：“我还请学部编了一本《马、恩、列论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小册子，以佐证‘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论断是正确的。”
邓小平：“请立即报主席，以便让主席审定。”
胡乔木：“是！另外，政研室他们组织人写了一篇文章，名字叫《论全党全国各项工作的总纲》。”
邓小平：“让他们尽快改定！另外，关于纪念冼星海、聂耳的音乐会筹备得怎么样了？”
胡乔木：“我已经和李德伦、李焕之等音乐家商定：十月二十五日举行。”
邓小平：“没有遇到麻烦吧？”
胡乔木：“遇到了！于会咏他们打着江青的旗号，坚决反对在人民大会堂举行。”
邓小平沉思片刻：“那就改在民族文化宫礼堂举行。”
胡乔木：“他们还是打着江青的旗号，要求改词。”
邓小平：“不行！要尊重历史，一句歌词也不准改。”
胡乔木：“是！”他取出一信，“这是刘冰同志写给主席的信，是揭发迟群他们攻击中央领导同志，搞非法组织活动的情况。”
邓小平：“等我看后再转主席。”
毛泽东书房
毛泽东在一封信上吃力地批示，命令地：“给我念一遍！”
吴秘书接过信纸念道：“刘冰等人来信……动机不纯……我在北京，信为什么还要经小平转。小平偏袒刘冰。清华所涉及的问题不是孤立的，是当前两条路线斗争的反映。”
毛泽东沉重地：“解铃还需系铃人，退小平处理。”
钓鱼台公厅
华灯初上，三只高脚酒杯相碰，随着“干杯”的话声，红色酒浆溢了出来。
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三人几乎同时一饮而尽。
江青放下酒杯：“我们终于等来这一天了！看他邓某人还如何再整顿下去。”
张春桥：“从某种意义上说，主席的批示，等于宣布邓某人全面整顿计划的破产！”
江青：“迟群打来电话，说邓小平召集他和李先念、汪东兴、吴德等人参加的会议，传达了毛主席的批示，并就落实主席批示提出的具体方案：一、于近期召开清华大学党委扩大会议，传达毛主席的批示，但不含对邓小平批评的内容；二、在清华大学自上而下逐级展开辩论，澄清和解决存在的问题。”
张春桥：“还有其他的内容吗？”
江青：“有！会议建议向中央政治局原原本本地传达毛主席的批示。”
张春桥：“好！我看邓某人如何打这场防御战。”
姚文元：“昨天我见到了于会咏，他让我代他请示江青同志：对纪念聂耳、冼星海音乐会有何指示？”
江青沉吟片时：“请他立即来钓鱼台！”
邓小平家的魔院
邓小平缓缓地踱步凝思，他无声地吸着烟。
有顷，胡乔木走进：“小平同志！”
邓小平：“有什么重要的事报告吗？”
胡乔木：“他们把印有主席‘向人民音乐家冼星海志哀’的节目单报废了！”
邓小平：“只要不影响纪念音乐会的召开，可以让步。”
胡乔木：“他们明令指示：不准请中央领导同志和星海的生前友好出席！”
邓小平：“这就太过分了！告诉王震同志，请他多约几个不怕他们的老同志出席。”
胡乔木：“是！他们把票控制得非常严，钱韵玲同志只发给一张票；《黄河大合唱》的词作者光未然同志，到现在还没有拿到人场券！”
邓小平：“这就更说不过去了！……”
三○五医院病室
随着《黄河大合唱》的音乐响起，叠印：
一架彩色电视机映出庞大的交响乐队、一百多位男女歌唱家在演出《黄河大合唱》；
周恩来躺在床上，有些兴奋地看着电视。有时，他还随着合唱哼《黄河大合唱》的旋律；
邓颖超坐在病床的旁边，她忽而看看周恩来，忽而又瞧一眼电视。当她听到周恩来哼唱《黄河大合唱》的时候，她禁不住地背过身去擦拭泪水。
周恩来：“小超，聂耳、冼星海的音乐又把我带回到那个火热的年代，使我想起革命是何等的不易啊！”
邓颖超：“是啊！像这样的音乐很久没有听到了。”
周恩来：“转告小平同志，我建议让聂耳、冼星海的音乐作品多同人民群众见面，多为人民群众演出。”
邓小平的庭院
室内传出《黄河大合唱》的音乐。
邓小平独自一人在院中踱步，大口地吸着烟。
卓琳从内室走出，轻轻地走到邓小平身旁，关切地：“进屋去听（黄河大合唱》吧？”
邓小平：“我在院子里也听得到。”
卓琳：“你又在想那些事吧？”
邓小平：“不！我在想，能陪着总理听听《黄河大合唱》，该有多好啊！我还想问总理：‘黄河还需要怒吼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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