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不幸还是幸运
杜若做手术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把风还得仰仗展京墨给她。
因为做这个移植手术必须有直系亲属签字，和杜若之前做的引产手术不一样。
杜若的直系亲属倒是不少，他那些弟弟妹妹还有他父母，但是杜若没打算找他们。
弟弟妹妹还没有成年，而她父母自从她结完婚以后，三天两头往展家跑，早就知道她怀有身孕，因为杜若肚子里的孩子，她父母跟展夫人要了不少东西。
他们怎么可能给杜若签这个字，若是被他们知道阿陆现在的状况的话，那估计事情会越来越复杂。
父母兄弟指望不上，那就只有配偶了。
杜若知道这很残忍，但这也是她跟展京墨坦白的最佳机会，反正迟早也是要说的。
于是，在她已经做好术前检查，身体评估等等一系列的术前准备工作，也换上了病号服。
她坐在病床上给展京墨打去了电话，请他到医院来一趟。
展京墨很快就来了，略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反正她也天天跑医院，展京墨没有过问她来医院做什么，只当她是来看阿陆。
“我没生病，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杜若把手术同意单递给他：“让你跑这一趟，是请你帮我在这里签个字。除了我父母，也只有你能签了。”
展京墨接过来，快速地看了一眼。
杜若留意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他一如既往的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当他抬起头来注视着杜若的时候，她还是看到展京墨眼中的疑惑和震惊。
“你和赵旭阳的配型配上了？”
“是的，这段时间你很忙，我也没告诉你。”
展京墨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你今天就要做手术？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可以的，因为我在半个月前已经拿掉了孩子。”杜若是以极度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
平静到几乎是无情。
仿佛杜若现在还是展京墨的秘书，只是在跟她的老板如实汇报工作。
她甚至往床头靠了靠，以便展示出她此刻已经平坦到一马平川的腹部。
她知道展京墨现在已经看出来了。
她也在展京墨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情绪，但是那情绪太过复杂，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失望还是愤怒。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估计现在都有一巴掌把她抽死的冲动。
但她知道展京墨不会，他再愤怒的时候都不会轻易发火。
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看出他的任何情绪。
但是杜若能够感受到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情绪，不是悲伤，不是愤怒，不是失望，但是这些情绪好像都有一点，但也都不多。
病房里片刻的死寂之后，还是杜若打破了沉默。
“对不起，我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当我知道...”
“我明白，不用再说了。”展京墨打断了她的话，拿起了床上的手术同意书，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笔，拔掉了笔帽，就直接在亲属签名的那一栏刷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名，他把手术同意书轻轻的放在床上：“祝你手术成功，我会在外面等你。”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甚至是温柔，只是再也听不出任何柔情蜜意了。
展京墨就是展京墨，他听到对他而言，无论有多震惊，都令他愤怒的消息之后，他都能够快速的一调整心情，让自己恢复如常，再然后展示他无与伦比的涵养和风度。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
对于杜若怀孕，他表现的很期待。
有一次杜若去他办公室，他不在，她无意中看到他打开的电脑上的购物网站，都是关于孩子的东西。
男孩的女孩的，当然女孩子居多，林林总总什么都有，小到一些奶瓶餐具爽身粉之类的，大到安全座椅摇篮，甚至他好像在计划在展家的花园里面盖一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场。
他虽然不说，但是杜若知道他对未来的这个孩子是很期待又极度上心的。
杜若这样做，等于是把他们之间本来就已经深不可见的鸿沟又挖的更深了一些。
应该不是一条鸿沟了，是断崖，跳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展京墨走出了手术室，杜若听见他在门口跟医生说话。
“她做完流产手术没多久，身体情况是允许的吗？”
医生回答：“已经做过身体评估了，各方面机能是ok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同意，他现在就做移植。”
“这台手术谁来做？”
“遗传学专家吕教授。”
“可以的。”
手术室门关上了，护士走过来让杜若躺下：“等会我们还要做一些术前准备，你现在躺下来，对了，刚才展先生让我跟你说，你不用紧张，他已经安排了给你手术的专家团队。”
杜若不紧张，反正等会儿一针麻药下去，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竟然不是阿陆，而是展京墨的脸。
她在想等她醒来之后，该怎样跟展京墨忏悔？
其实忏悔也了无意义。
她在想，阿陆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得了这个病是很倒霉的，但是杜若居然能跟他配上型，算不算幸运？
那她和展京墨，谁更倒霉谁更幸运？
她遇上展京墨，是展京墨比较倒霉。
而她算是幸运的，遇到了最宽宏大量的君子。
是的，展京墨一向都是个谦谦君子。
只是这个君子的运气不算太好。让他遇上了杜若。
所幸他并不爱杜若。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没有投入感情，被自己不爱的人欺骗，虽然愤怒，但不至于伤心。
杜若就在这一团解不开理还乱的纠结当中，失去了意识。
她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把她的前半生所有的人生轨迹都串联成一起。
从她被父母整天丢在家里倒被阿陆投喂，然后再遇到展京墨。
毫无关联的一些人被命运的绳子穿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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