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因果循环
“你说、说什么？”
厉若承刚才的话，口齿清晰，掷地有声，可我就是感觉耳朵发污，好像没听清楚似的。
“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他叹了口气，领着我坐回沙发那里坐了下来。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等着他给我说个明明白白，陈阿姨会是第三者？我绝对不相信！
是，陈阿姨文化水平不高，但是看事情透彻，心地善良，从她教育陈阳就可以看出来，她怎么会当一个不被道德原谅的第三者呢？
厉若承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别处，缓缓开口说：“这事我也是在半年前调查陈阳母亲的死因时，才了解清楚的。”
“调查死因？”厉若承又给我抛出类一个疑惑。
陈阿姨的死难道不是莫欢造成恐慌时，陈阿姨的轮椅被人群三推四挤到了楼梯口那里导致的意外吗？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人群里很混乱，你和陈阳一直大声的喊，试图找到陈阳的母亲？”
我回忆了一下，立刻点点头说：“是啊，这也是我们最着急的地方，因为陈阿姨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可是当我们三个聚集到一起的时候，我们清晰听到有人喊出事了，有人从楼梯上掉下去了。”
我皱了皱眉，问道：“这说明什么？这和陈阿姨的死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我就像被当头棒喝了一般戛然而止。
多明显的事情啊，我们可以听到别人在楼梯那里的喊叫；而我和陈阳的声音不知道比那个人大多少倍，陈阿姨不可能听不到，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给我们回应呢？
厉若承扭身看着我，继续说：“这事被我们都忽略了，当时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阳母亲的身上，从来没想过这究竟是不是意外。”
我身子一抖，感觉身上的寒毛都张开了。
张了张嘴，我只觉得嘴唇干涸，半天才问：“你查到了什么？”
“这事，我也是后知后觉，等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八个月了。可这个想法一直在我脑海里，所以我派人去查。但是毕竟死了很久，即便我真的动用私人权利去翻看当时的监控录像，医院也不可能有存档了。而如果我去找当时的那些人，看是否有人证，更是海底捞针。”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有些着急起来，抓着他的手臂说：“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一愣，心想那他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是陈炎山露出了破绽。”厉若承又紧跟了一句。
“陈叔？”
厉若承点点头，“我虽放你到了霖城，但我不可能不管你，你在这里的一切，我都有派人照看。好几个月之前，向华说在东城看到了陈炎山。我看了看日子，并未觉得不妥，因为陈炎山每隔三个月就会出一次差。”
厉若承果真一直监视着我的生活，就连陈炎山的事情他也有关注。
“可当我告诉自己没什么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于他而言，是什么样工作会让他如此按时出差？我便立刻派向华跟着他瞧瞧。果然，他不是来工作的，而是看病人。”
“病人？”
“不错，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大嫂，陈炎海的原配。”
之后，我没再插过厉若承的话，而是听着他把知道的事情慢慢告诉我。
原来，陈阿姨当时和陈炎海在一起的时候，知道他有妻子，心里十分痛苦，但二人真心相爱，加之陈阿姨居然在这时怀孕。权宜之下，陈阿姨决定先生下孩子再说，可谁料这时候陈炎海的妻子李慧知道了陈炎海的外遇，一怒之下大闹陈炎海的公司，惹得陈炎海说了狠话。
李慧觉得陈炎海是真心维护陈阿姨母子，伤心欲绝之下被车给撞倒，腹中刚两个月的孩子也没有了，并且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至此患上了精神病，疯疯傻傻二十几年。陈炎海为此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彻底断了和陈阿姨的联系，就连陈阳也不要了。
厉若承说完这些以后，我们之间许久没有再说话。
一直以来，我以为陈阿姨在和陈炎海的这段感情里受尽伤害，一个未婚妈妈独自养大了陈阳，可事实居然是……
我问：“陈阿姨知道李慧的事情吗？”
“这个不好说，无从查证了。但我想她深爱陈阳的父亲，陈阳的父亲也爱她，两个人最后分手，她不可能察觉不出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我重重叹口气。
如果陈阿姨知道的话，那么这二十几年她受到的良心责问应该会折磨的她寝食难安吧。
怪不得，偶尔提及到陈炎海的时候，陈阿姨的表情永远没有怨恨，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悲伤。
“世间的事情看似杂乱无章，实际是因果循回，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如此巧合的事情。”
“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吗？”
厉若承苦笑了一下，冲着我摇摇头，然后说：“我去看过李慧，就在东城郊区边上的精神疗养院里，你知道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不知为何，一种不详的预感忽然侵袭了我，我垂在身侧的手指抖了一抖。
他说：“李慧每天都会重复一句话：贱人，让你滚下楼，摔死你！”
我倒吸一口气，然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大叫出来。
“我查过李慧的病例，陈阳母亲出事那天，李慧的护工带她来看妇科病，由于早年流产，妇科病总会困扰着她。而也是在这之前，李慧一直处于封闭的状态，不与外界接触，在那之后却变成了亢奋的状态，每天都会重发那句话。我问过那个护工，她说那次带她来看病，李慧确实有段时间找不到人，她消失那段时间和陈阳母亲出事的时间吻合，而且……”
“别说了！”我猛地站了起来，“你、你说这些有证据吗？并没有人亲眼看到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都是……”
“对，没有证据。”厉若承也站了起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你也可以把这一切看做是一场巧合。”
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也太残忍了，陈阿姨居然死在了二十几年前的仇人手里，死的不明不白，李慧是精神病患者，即使动用警方的力量去调查也无济于事。
“尹惜，你不能因为陈阳母亲待你好就心有偏袒。”
我一怔，抬眼看着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没见过那个李慧，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二十多年没有亲人，自己孤独的待在病院里……”
“那也不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啊！那是一条命，不是什么东西！”
“那她的孩子呢？她的丈夫呢？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可最后呢？这事，我们无法判断清楚究竟是谁的错误，只能说三个人都有错，陈阳母亲不应该和有妇之夫在一起，陈阳父亲也不该对自己的妻子不忠，李慧也不该情绪失控下就去找了陈炎海……”
我没说话，只是在那里抹眼泪，因为我知道厉若承说的都是对的，这件事，孰是孰非恐怕就连这些当事人也无法理清楚。
厉若承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道：“我就知道你会难受，所以我不敢说。”
我吸吸鼻子，回答：“我真的说不出来……这件事太……陈阿姨也死了……”我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连我都是这样，陈阳怎么办呢？这事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要是让他知道陈阿姨以前……”
我一愣，整个人从厉若承的怀里跳了出来。
盯着他的眼睛，我要他亲口说陈阳今天的反常不是因为这个，陈阳接受不了，他不行的，这事不能让他知道！
可厉若承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最后说：“他知道了。”
“今天我去给你送粥的时候，遇到了陈炎山。他应该是知道李慧做的事情，害怕我发现什么，所以想尽快让我走，但是我质问他是否知道其中各种缘由，他只说自己也没想到李慧在时隔二十多年以后还能认出来陈阿姨，也还记得他们之间的仇恨。”
“我没想到我和陈炎山无心的几句话，会被陈阳给听去了，他刚才找我的时候，应该是事先质问了陈炎山，然后来我这里求证的。”
即便厉若承抱着我，我也不受控的向后退了几步。
陈阳心里最爱陈阿姨，他们就是慈母孝子，陈阿姨的死本就对他打击至深，现在居然还要让他zh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第三者，而她的死就是原配所致。
可偏偏这笔债无处讨还。
李慧的孩子死了，为着陈阿姨和陈炎海的出轨而死了，二十多年后陈阿姨还了一条命，还了这笔债。
这份痛，这份悲，这份怨，这份恨，只能生生压垮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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