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细思极恐
商漾咬牙看着前方被束缚住快要碾碎至死的容戚,心中默默地用神识感知着周围压力的变化,脚下的功法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爆破符,却还是用周身灵力幻化出了一把紫色雷剑,一口气幻化出两把雷剑已经让她接近于强弩之末了。
这第三把雷剑虚浮而又动荡,隐隐还带着几分血色的猩红,让商漾的头脑一阵发昏,口中微微地喘出了粗气,连带着整个人的气息都乱了。
“算你狠!”
神识周围一阵动荡,呈排山倒海之势而来,商漾暗骂了一声,咬牙握实雷剑借着屋顶边角,施力向上猛地跃起,一道看不见的风波轰然炸起!整座房屋像是积木搭建的一般,被打压得破碎倒塌落地,掀起了巨大的尘沙和风浪。
“有几分本事。”“刘汾”磨灭了雷剑的威能,冷漠地注视着商漾的动作,飞身驾着黑而浓烈的煞气朝着鬼爪的方向飞去,手中一道红光闪过,山海山庄上方顿时出现一道道炽红色的法阵,一道道无形的压力朝着商漾的方向炸裂开来!
借着这一场动乱之势,商漾脚下一转,不停歇地用强大的神识计算着不断扑涌而来的神压,身影堪比鬼魅,却明显得变得虚浮,托力绕过一股股压力,借着风浪选在了周遭屋檐高的房顶飞奔,一次又一次地向上飞跃突破,直至借着最后一道压力,扶摇直上那巨大的鬼爪半空之中,镇魔符咒覆在雷剑之上。
锐利的眼中闪过一道紫色的雷芒,凛然却又带着浩然正气!如墨的长发随烈风飞扬,整个人像是一尊长剑,锋利而又危险,出鞘后,蓄势待发!
身前横剑,流光辗转,仿佛有流光在剑中经过,“嗡嗡”鸣响,举剑抬手,爆破符朱砂之色分外鲜红,雷剑不断地自我炸裂,一双手握在上面显得分外娇小,商漾眼神冷酷,在“刘汾”不可置信的神色之下,虚空凌然劈出了最后一把雷剑!
“破!”沙哑而又血腥的嗓音堵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口。
一道道紫色与白色雷电如崩腾的巨龙,相互交织在山海山庄的上方,将黑云翻滚,一潭死水也彻底被搅浑!
“轰隆隆——轰隆隆——”
肃然之间,炸雷劈碎山庄的禁制,同样炸醒了所有人心中的梦魇,绚烂而又带着烧至人心的炙热,恐惧蜂拥而散!一时间嬉闹顽皮的紫白雷电卷着呼啸的狂风奔涌,鱼贯而进,飞沙走石之间,就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正式被打响了!
“降雷!”商漾凌空御雷,一双眼多了不知名的东西,嘴角那一抹血渍在雷光之中分外夺目,妖治旖旎,带着病态的模样,捏诀的双手紧紧地掐死,在天地之间分外瘦小,在伴着雷暴而生的猎风之中,仿佛就是一颗沙粒,随时都能飘溯消失殆尽。
白芒照耀了天地黑暗,成人粗壮的雷电像是不要钱似的向着山海山庄劈来,雷霆震撼,地动山摇,本就是妖魔居所,隐藏在地底下的邪祟被滚烫的雷火击中,燃起森然鬼火,刺耳的哀鸣不绝于耳,所有的黑暗仿佛就在闪电的光芒之中被照耀,就是束缚着容戚的鬼爪也被那凌空一剑,劈断斩裂瞬间倒塌,腾腾燃烧着的热气无不诉说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雷霆之力一出,势不可挡!
商漾脱力地从空中掉落在了身下的屋顶上,在断垣残壁之上还残留着雷电的余波,不断闪烁流窜着电光,而商漾随着屋檐斜坡,迫于重力向下翻滚着,腹部扎进了零零碎碎尖锐的木刺,满身伤痕,鲜血不要命的汹涌而出,最后狠狠地撞在了一截石柱上!
“他娘的……啊!”
一双手扭曲得僵直,却是死死地护着胸前微微鼓起的那一团,纵然被天上依旧向下砸落大大小小的碎石头破血流的,也是颤抖着撑起那微小的保护所。
原本脏乱不堪的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了,对比街边,那百八十年没有洗过澡的乞丐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现在的她,只觉得身上灵脉几乎寸断,肝脏肺部被体内暴走的乱七八糟的其他灵力挤压得快要爆碎了,神识也是一阵阵地抽搐着,那上下加起来的痛苦让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致死。
回忆起前世每一次逞强之后都是如此,只不过前世不同于常人的强大血脉,除了疼了点儿,还是能迅速修复伤势,只要不伤及要害,她就像是不死的魔鬼一样,也正是这血脉诡异绝世,才让那些人所察觉、觊觎!
这一世,会不会就如此了断,就连她自己也是不清楚。
“呜~”小狐狸从那鲜血浸透的衣衫里钻了出来,将小小的脑袋轻而柔和地贴着商漾的脸颊,一双血红的眼睛满是担忧,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咬牙坚定地盯着摇摇欲死的商漾,一双魅惑的狐狸眼缓缓地闭了起来,周身一道道红光闪过,明明灭灭,终是聚集不起来身边的灵气,整只狐身都着急得炸毛颤抖起来,发自肺腑地“呜囔”叫了起来。
“明瞳……”商漾挣扎着蜷缩成了一团儿,嘴唇青紫,仿佛从水里边捞出来一样满头大汗,整个人为疼痛所折磨,虚弱得不成人形。
“啪啪!”一阵沉重而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掌声响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整个山海山庄还能够有如此“活力”的,应当就只剩下了那被替了身的“刘汾”,能在她的神识之下毫无破绽,商漾除了诅咒,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而那小童子当时也是的的确确地被她救活了,但到底架不住血脉的控制,此等孽畜千年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商漾也是看不真切,能将山海山庄重塑为己之身,拘人魂魄作为邪祟,到底是哪里的大妖邪,她也说不上来。
突然,商漾心中一阵恶心,模模糊糊一片,恍惚得要命。
脑仁里边仿佛有小虫子在一拱一拱,细细碎碎地在抽动着,渐渐地向着四周扩散,向外蔓延开来,就像是大树生长开枝散叶的模样。骤然之间,淡淡得暖芒席卷了全身,之前断碎的筋脉,也在一点儿一点儿地滋养修补,暖洋洋的,舒服得商漾差点儿轻叹出声。
这还好是在脑袋里边,要是肚子是这酸爽的感觉,她都快怀疑,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都是黄花大闺女的自己是不是有了……
虽然这个想法并不好笑,但是商漾自从重生后,明显感觉到前世自己的血脉依旧存在于今生,只不过,那东西一直躲在角落里缩着不出来。如今不要命地刺激一下,一下子就是黑洞里边的鼠辈,在她早就碎成渣渣的灵脉里边四处流窜,要不是想到好处,她还真觉得有些瘆人。
绝世血脉,不世妖孽。
这是她给自己打的谦虚的名头,明明别人风光无限,可她前世被千般人马虐待得要死要活的,舅舅飞上天之后,她更是死得灵魂都支离破碎,也不知道哪里好运气,让她又是带着记忆和神识再次活了过来。
今生她想过在有绝对的能力能够保护自己之前,还是低调的活着。前世的她也是年少轻狂,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才会被一群大乘期的老不死的家伙追杀到自爆的地步!
现在看来,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是要改一改,一念和尚不是说过什么“修缘止于力行”?
商漾一直在内心里边吐槽着自己,最后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大好奇地盯着身边呈保护状态,一脸严肃的小狐狸。
“千年前,我也是遇到了一个雷属性法术用到了极致的女人。”距离商漾约莫百步远的“刘汾”,默然停了下来,双目说到此处十分稀奇地多了几分眷恋,“她是个很好的人,修仙者不相信妖邪,但是她偷偷放过了我。”
“我一直想要报恩于她,没想到,不过千年,她死了……”冰冷冷的回忆让商漾几乎瞠目结舌,下一句便是将她惊得魂不附体!
“我不相信仙师大人是外界所说的十恶不赦的罪人。”不带情感的目光中,如同寂寥的夜,深沉而又脆弱,“我拼命地修炼,哪怕是违反了和她的约定,我诱骗路过的散仙,吃了他们成了邪祟。”
“手染鲜血也好,堕入深渊也好,只要能让所有人付出代价,值了!”
商漾虚得快要翻出白眼儿来了,却也是心中一阵抽搐,暗自嘲讽自己:商漾啊商漾!你瞧瞧你的上辈子,活得窝囊浑噩得紧,友人成仇,好名不留,恶名昭著。
最最可悲的是,到头来却是一只邪祟记住了你!你那一生,过得太可笑了!
心中早就卷成了一团麻线,还没想好怎么劝一只邪祟与人为善呢,便是一道巨大的压力从上至下,将她整个人死死地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原本偷偷摸摸梳理一些的灵脉,像是粉丝一样遇热水,顿时软趴趴地又倒塌了下来,一时间,难得涌出了生无可恋的情绪来。
什么叫做因果循环报应,商漾头一次有一种想要吐槽却是牙齿脱落,一不小心咽了口水,却是把牙齿吞下去的卧槽!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刘汾”眼中一道戾气闪过,森然道:“修仙者到底都是可恶至极!你毁了我的布局!邪祟灭尽!禁制由外而内破坏殆尽!在我的面前用那雷属性法术!你就是在找死!”
胸口像是被大铁锤敲碎得支离破碎,被“刘汾”的坏心情压得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跟着那压力密不可分地裹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她商漾感觉自己那还算傲人的曲线快要被压爆了!窒息到双耳轰鸣,大脑一时供血不足外加身体血液还在“哗哗”流失,商漾连反抗的力气也是没有了。
就在商漾两眼发昏,支撑不住到快要放弃抵抗的时候,便是听到了“刘汾”替她下了判决书。
你,到此为止了……
七月份的天,洋洋洒洒地便是从天上落下洁白如绒羽的雪花下来,冰清玉洁,却带着与生俱来彻骨的寒冷和孤独,身上迫人的压力像是被霜雪腐蚀了一般,一点一点地被撤开,隐隐还外带着神圣的光辉,所有的疲惫被舒缓,力气也随之恢复过来。
月色的衣摆随着前进的步伐微微摆动,一双白色的长靴缓缓绕过商漾,踩在石子破碎的地面上不带拐弯的,整个人目不斜视地向着刘汾的方向走去,一头出尘的白发,没有令人感觉到沧桑感,在闪烁着的雷芒映衬下,反而更多了几分荧惑,气质与周围的皑皑白雪融为一体,人更如冰中寒水一般,波澜不动,只是一个挺拔出挑的背影,就是让商漾被冷得牙疼!
不愧是修炼灭情之道的修者,高冷得就像是北域雪山上的凌霜雪莲,矜贵得紧!
“嗷呜~”明瞳扒腿呲牙,挑性地冲着来人叫了一声,红色的瞳仁更是闪过了滔天的醋意!
商漾还在那里想着怎么趴着,才能友好而又礼貌地见一见来人的容颜?毕竟,容家尽出俊男美人儿,光看那清高的背影,除了感觉傲了点儿,长得绝对差不了!
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扯着,隐隐还感觉一阵湿润热意,疑惑地低头,便是看到自己家小狐狸不知道在闹哪门子脾气,咬着自己上了七八层灰沙的衣袖愤恨地磨着牙!无论她怎么扯,反而要得更加卖力,更加无理取闹了!简直弄得她一头雾水!
“刘汾”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是你!”
商漾心中“嘎噔”了一下,暗道:这容家子弟莫非是跟自己同一个时代的才能?能在观礼御雷神殿的,绝对都是惊艳绝才!是那家伙的兄长还是什么表亲?这下弄得她更好奇了怎么办!
“死,还是我收了你。”
那人一开口,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是听一声,整个人便是置身于冰窖酷冷之中。
“刘汾”带着几分人性化地嘲讽道:“有何区别?别的什么地方,我可是呆不惯!”
商漾暗自吐了一口糟心气,十分作死又很不合时宜,弱弱地举手表态道:“他的本体大得很,你还真的带不走。”
话音刚落,一眼便是对上了那一双冷而孤傲的瞳孔,眉眼之中不含一点儿温度,透着彻骨骇人的凛冽,仿佛是冰冷的刀刃寒光出鞘,只是那么一眼便是能够被突突死!
只是,那原本如同琉璃般璀璨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整个人少了些生气,微微向下抿起的唇瓣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商漾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愣在那里,就像是遇到可怕事物而装死的仓鼠一样,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唯有一双手在怀里不断地颤抖着,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惧。
商漾几乎被九天神雷轰到了七荤八素的地步,简直就快要吓得飞升了:
此人何人?
前面前的绝世天才,容家长子,容旻,容昭华!
千年前何貌?
芝兰玉树,温雅清方。反正就是那种爱笑柔和的老好人!还长得漂亮,让人想谈恋爱的那种!
现在何状?
雅致自然的俊美容颜,通身的冰雪之色让其与世隔绝了一样,指节分明的皙白素手中握着一把长而细窄的银色长剑,无论是人还是剑,都带着让人害怕的肃杀和毁灭,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是让人感觉隔了一个世界一样。
被眼神警示,“千刀万剐”后的商漾卒……
只是那么一眼,容旻便是缓缓转过头去,又是一言不发地冷眼站在“刘汾”的对面,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长剑随着漫天月辉,嗡嗡而鸣,给人讲理的机会,却像是知道对方的答案,做出了十分不讲理的作态。连坑蒙拐骗一点儿废话都不讲,耿直理智到可怕!
半晌,“刘汾”的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嗜血的戾气,手中的长爪在寂寥的夜中发出细碎而又尖锐的“咔嚓”声,不同于之前的长而细,随着时间推移,颜色慢慢变成了剧毒无比的墨绿色!其中,还带着化不开的浓雾一样,一看便知道不好惹,关键是,“刘汾”他又不傻。
冰属性法术也算是攻击力强悍的法术之一,但是绝大多数的妖邪体质偏阴,对上冰灵根的修士,哪怕是等级有些差距的,都尚有一搏之力的!
重新修炼,走的是灭情道的容旻,商漾“高端”的神识一扫,一眼便是瞧出来了分身后期的修为。叹了一声,不过千年的时间,就是将那坑爹至极的灭情道修炼到半步渡劫,不愧是她那个时代,除了她之外的同辈强者!
“刘汾”跻身于人修身体之中,商漾虽然看不真切,但身为老妖怪也是猜透了个七七八八。最多不会超过元婴后期。不然的话,也不会对上她这个灵寂后期还磨磨唧唧的。
只是,棘手问题就是这山海山庄怎么破!连根拔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到底是本体,也不知道容昭华会是怎么个办法?
时间隔得太过久远,就是商漾对着“刘汾”的本体也只是明明灭灭它小时候样子的记忆。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她好一阵有些想不起来了!
此事因她而起,想到是帮着容昭华除邪祟,莫名得,两次为人难得有点儿纠结。
害人无数,自生邪祟,拘人灵魄,圈养厉鬼……这一条条足够让它在御雷神殿之中接受万雷天谴的“洗礼”了!
可是,它的目的却是为了给早就死去的她……讨一个公道?单纯却又让人感动得想要……打邪祟!
在她看来,自己的真正死因,就是修仙者内部都不一定能够差的到半点儿消息!毕竟那些人各个都是乾坤界的泰山北斗,爱惜自己的羽毛还有名誉得紧。要不然,就连容家撰书之人都违背“三公”准则?
你一个天高地远的疙瘩邪祟,你我更是千把年没有见过的,怎么可能轻易得到她被哪些人迫害的证据?
乖乖的趴在角落里边不做坏事不行吗?修仙者,有的时候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心,有的时候比邪祟还要可怕!
微思极恐,谁说下棋者之上,未免不会再有一个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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